“悟彻大师!”韩旭挥着手就走上去了。
    悟彻在小泉寺门外站得笔直,他的皮肤下似乎隐隐透着金光,一身结实的腱子肉比上次见他的时候更加壮实了。
    “不错啊,都造化天境了。”韩旭一眼就看穿了悟彻的境界,他已然贯通七星大穴,将斗战真经修炼到了至臻无暇的境界,距离最高境界天人合一已然不远。
    “施主这是在讽刺贫僧!”悟彻单手执佛礼,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便对韩旭说道。
    韩旭笑着走上前,直接挥拳,奇怪的是一直闭着眼的悟彻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右拳打出,正好和韩旭的拳头相遇。
    “好久不见。”韩旭说道。
    “好久不见。”悟彻也说道,他早就知道是韩旭来了,盖世至尊的气息就像是天上的太阳一样耀眼,他又怎能感觉不到。
    能从山脚下一步步走上来的盖世至尊,除了韩旭,还能有谁?
    “贫僧这拳头也算是打过至尊了。”悟彻睁开了眼,看着韩旭说道。
    “要不让你再打几下?”韩旭打趣说道。
    “还是算了,师父知道你来了,正在书房等你。”悟彻说完,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苦戒大师还好吧?”韩旭随口问道,可他却发现悟彻在听到之后,眼神却暗淡了下来。
    悟彻说道:“师父的情况不太好,你去看了便知。”
    韩旭心里一惊,脚步不自觉便快了起来,悟彻也一同跟了上去。
    苦戒的书房中,韩旭终于见到了苦戒大师,虽然第一眼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但韩旭还是发现苦戒比起以前更加消瘦了。
    “阿弥陀佛!韩施主来了。”苦戒转过身,纵然韩旭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他真正看到苦戒的面容时,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疼。
    以前的苦戒精神矍铄,虽然年事已高,但精气神都不输壮年,可眼前这个苦戒,满脸皱纹,皮肤松垮,就连身子都有些佝偻了,整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苦戒大师,您这是?”韩旭上前,扶着苦戒的手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年龄大了,岁月不饶人。”苦戒的脸上依旧是慈祥的笑容,神态和语气跟以前都没有变化。
    “不可能。”韩旭也不管苦戒同不同意,一股真元之力从掌心直接打入苦戒的体内。
    这一查探,让韩旭大吃一惊,苦戒的体内竟然空空如也,别说真元之力了,就连半点灵力也没有。
    “前辈,究竟发生了什么?是昆仑?”韩旭问道,他想不通为何苦戒那一身通天修为会消失无踪,照理说,这世上能击败苦戒的人已经不多,并且能和苦戒有恩怨的,除了昆仑也不应该有其他人了。
    苦戒摇摇头,说道:“不关他人之事。”
    悟彻走过来,对韩旭说道:“还是贫僧来说吧,师父将所有的修为全部传给了贫僧。”
    “这是为何?”韩旭惊问,悟彻的天赋不差,就算是按部就班地修炼,将来也不会在苦戒之下,完全没有必要采用这样的方式来提升他的修为。
    苦戒说道:“贫僧大限将至,便想着不要浪费了这一身的修为,眼前天地即将遭逢大劫,贫僧将修为传给悟彻,也算是给小泉寺留下一些自保的力量。”
    “阿弥陀佛!”悟彻说着,便退出去关上了门,这一切缘由他早已知晓。
    “没想到短短三年,韩施主便已经成就至尊之位,看来李施主的选择并没有错。”苦戒在韩旭的搀扶下坐下,说道。
    “晚辈也只是侥幸而已。”韩旭说道,“让晚辈好好替前辈检查一下身体情况,定能想到办法医治,不如前辈随我去道门暂住,皇甫玄晏前辈如今也在道门,我们联手,一定能想到办法。”
    韩旭的神情有些急切。
    可苦戒却说道:“不必麻烦了,贫僧乃是寿元尽了,非药石所能医,韩施主不必为贫僧感到难过,生老病死,本就是自然之道,韩施主如今身系拯救苍生之重任,不该为了贫僧的事情分心,能在离开之前见到韩施主成就至尊之位,看到悟彻成为独当一面的强者,贫僧已经无憾。”
    “前辈之心胸,非晚辈所能及。”韩旭施礼说道,他知道如今再说什么也不能改变苦戒的心意。
    而且,韩旭如今的医道修为实则已经在皇甫玄晏之上,他在看过苦戒的情况之后,便知道苦戒所说属实,虽然他的确有办法用丹药给苦戒续命,不过那并非长久之策,丹药之力,最多能延长苦戒三五年的寿命而已。
    看苦戒的样子,已经没有了遗憾,尊重他的选择或许才是最好的方式。
    于是,韩旭便坐在苦戒身旁,和他一直聊着天,一直说到了日暮西山。
    苦戒的身体其实早已空了,他能撑到现在,或许是想要见韩旭最后一面的执念在支撑着,在谈话中,韩旭能够明显感觉到苦戒体内最后一点生机也在迅速流逝。
    他心知苦戒的大限将至,便传音将守在门外的悟彻也叫了进来。
    “前辈可还有什么需要嘱咐晚辈的,晚辈一定竭尽所能替前辈完成心愿。”韩旭问道。
    “贫僧此生无愧于天地,唯一愧对的,便是小泉寺,贫僧作为小泉寺的住持,没能将小泉寺弟子教导成才。”苦戒说道,“韩施主,请你答应贫僧,若是将来小泉寺有难,请你一定要帮小泉寺留下香火。”
    “前辈放心,以后小泉寺的事就是晚辈的事,只要晚辈还活着,定不会让人动小泉寺一草一木。”
    “有你的保证,贫僧放心。”苦戒说完,将目光看向悟彻,悟彻赶紧上前跪在苦戒身边。
    “师父…”即便是早已知道,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悟彻这位铮铮男儿还是留下了伤心的眼泪。
    “傻孩子,不必难过。”苦戒说道,“你天资极佳,是为师耽误了你。”
    苦戒的话语中充满了内疚,他这一生,将绝大部分精力都耗费在了拯救天下苍生的大义上,的确是忽略了对自己弟子的教导,否则以悟彻的资质,成就至少不会比如今的佛子差。
    “师父苦心弟子明白。”悟彻说道,“何况要不是当年师父收留,悟彻早已入了虎狼之口,师父对弟子,就如同父亲一样,没有师父,便没有弟子的今天。”
    悟彻说道:“师父您放心,以后弟子会替您好好保护小泉寺。”
    “好徒儿。”苦戒伸出已经颤抖的手,放在悟彻的头顶,然后他取下代表着住持身份的袈裟,将其披在了悟彻的身上,并仔细地替他扣好。
    “若有疑惑,可多向韩施主请教。”
    “弟子会的。”
    苦戒满意地点点头,最后对韩旭说道:“韩施主,最后一件事情,不要太过相信诸葛摘星。”
    说完,苦戒闭上了眼,身体上散发出耀眼的佛光,佛光中,他的身体变得虚幻起来,最后化作了一颗悬浮在半空中的舍利。
    “住持坐化了!”悟彻眼含热泪,痛彻心扉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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