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嫣然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的时候,突然整个大楼都亮起了警报的红灯,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总部大楼。
    一开始陈嫣然还在困惑,然而当大楼的防护闸门和外部的钢铁壁障开始落下时,陈嫣然才意识到了这次的敌人非同小可。
    特卫局防卫系统已经断网了,但是在断网之前的最后时刻,系统内预先设定好的自动索敌程序,将截取到的敌人位置信息以及最后视频,发送到了陈嫣然的手机终端上。
    陈嫣然点开视频,然后看到了一个人正在电脑上输入着什么。当镜头切换到另一个方向,陈嫣然终于看清了那张面孔——是张晓阳。
    他仿佛是在向特卫局宣战一般,他没有做任何的伪装,甚至还抬头冲着监控摄像头微笑了一下。
    然后,视频就由于监视器断网而结束了。
    陈嫣然抓着手机楞在了那里,过了好久才终于从如梦似幻一般的体验之中回到现实。
    “两年了……”陈嫣然用力地捏着手机,手机都要被她捏弯了,“两年了……两年……”
    陈嫣然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一时间让人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兴奋还是在愤怒。
    这两年的时间里,她不曾向外人提起过张晓阳,也没有人知道她心中的情绪。
    她对外人永远是一副冷冰冰又干练的样子,而只有当她深夜对着镜子直视自己,尝试透过自己的双眼看向内心时,她才会真正地看透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她知道,张晓阳一定会回来的。
    而对于张晓阳回来的那一刻,陈嫣然的心中充满了……惶恐。
    她就像是一个落榜的复读生,二战时恰逢高考因为疫情被推迟,不知道自己人生的“审判日”究竟什么时候到来一样,每天都生活在一种莫名的担忧和恐惧之中。
    如今,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她不得不面对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张晓阳是她的敌人,她和他之间必须做一个了断。
    想到这里,陈嫣然站起来,打开了办公室旁边的武器柜。
    她从武器柜中取出了两把刀——一把黑刀一把红刀,将武装带系上固定好,就算是武装完毕了。
    她又伸手在武器柜之中摸了一阵,接着似乎是在隐秘之处摸到了摸个按钮。
    伴随着陈嫣然按下那个按钮,武器柜“咔”的一生向侧面滑开了。
    在那武器柜的后面,居然是一扇秘门。
    根据大楼的建筑结构,这个柜子后面的本不应有暗门,但这个柜子后面就是有一扇门——门的后面是荒芜的昏暗世界,风化的岩石柱子直冲向黑暗的天空,风沙透过这扇诡异的门涌入了办公室内。
    陈嫣然没有犹豫,挎着双刀走进了门中。
    这场“考试”,她终究还是得要自己面对。
    ……
    荒芜的世界之中,寸草不生的地面上只有粗糙的沙砾和岩石,风化的石柱直冲向漆黑的天空。
    张晓阳和雪伦此时位于特卫局总部大楼1层的异空间内,这里便是“深渊之井”封存的地方。
    张晓阳曾经来过这里一次,对这里的景象并不陌生。
    上一次他来的时候,是作为守护者。
    而这一次他再次来,确成了入侵者。
    张晓阳顶着风沙走在前面,运动鞋将布满沙砾的地面踩得沙沙作响。
    此刻,距离张晓阳他们集齐四件原初魔女的遗物,还差最后一块重要的拼图——命运之书。
    张晓阳曾经在某次和甄礼谈及命运之书的时候,从甄礼哪里套出过有关命运之书的位置信息。尽管当时自知失言的甄礼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但张晓阳依然得到了关键情报——根据甄礼当时的描述,命运之书应该是被封存在一层之下更深的地方。
    然而当张晓阳真正进入特卫局大楼一层之后才发现,特卫局一层的这个奇异空间里,根本就没有通往地下一层的入口或阶梯。
    这里放眼望去只有一片荒芜,而且只收容了一件遗物——即他们现在要去找的深渊之井。
    张晓阳一边走向雪伦解释道:“根据这里的状况,结合甄书记当时的说法,我猜测她所说的‘更深处’,可能并不是指更下层的楼层,而是指更深处的异空间,而这里又只封存了一件恰好是空间系的遗物……”
    雪伦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命运之书在深渊之井里?”
    张晓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无论如何那里都值得我们去一探究竟。”
    当又一条线索和情报指向深渊之井,张晓阳的心情就又沉重了一分。
    张晓阳陷入了回忆之中,他回想起了自己曾经和黄昏魔女徐夕战斗过的场景,也回忆起了徐夕对他说过的那些“疯话”。
    徐夕曾经说过,深渊之井是一扇门,是一扇通往“神界”的门。
    而当时的张晓阳,根本就不相信那个疯女人的话——事实上后来两人一同跌入“深渊之井”,然后出现到了滨海市的上空的经历,也恰恰让张晓阳更加坚信那个女人当时已经疯了。
    而如今看来,徐夕或许并没有疯。
    真正疯狂的,是这个世界。
    张晓阳越是接近自己的目标,就越是发现自己的行为正在向当初的黄昏魔女结社趋同。而他的行为越是和黄昏魔女趋同,他内心深处某种波动就越是强烈。
    那或许是对于熊星星的愧疚,又或许是不得不否定过去的自己所带来的强烈矛盾感。
    越是靠近深渊,张晓阳就越是觉得自己所经历的战斗、自己所追求的守护、自己所贯彻的复仇,就像是个笑话。
    他就像是在莫比乌斯环上走了一圈的蚂蚁,最初以为自己是在前进,结果却在不知不觉间回到了最初的位置,还站在了最初的对立面。
    他想起了熊星星,然后他就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他突然害怕自己再想下去,会失去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的动力。
    他低着头不再说话,只顾着沉默向前。
    过了一会,当那直冲天际的石柱终于消失,张晓阳他们来到了一个开阔的区域。
    在这平坦开阔的地面上,有一个像漏斗一样的大坑,大坑之下一片漆黑,宛若直通深渊。
    这便是“深渊之井”,它是夏莎口中的通往“新世界”的入口,徐夕眼中的直通“神界”的“门”,林岚遗言中的“世界尽头”。
    但……真的是这样吗?
    面对那无底的深渊,张晓阳的内心突然开始剧烈的挣扎。
    他突然陷入了自己与自己的斗争之中,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应当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就在张晓阳的头脑中的思绪渐渐混乱时,雪伦突然开口打断了思考。
    “晓阳,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张晓阳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雪伦,脸上流露出疑惑之色。
    雪伦眼神在闪躲,看起来似乎是在犹豫不决。
    但最终她还是下定了决心,低着头缓缓开口道:“其实,我有一件事情,一直都瞒着你。”
    张晓阳突然心生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什么事情?”
    “那个,你还记得吗……”雪伦刚要开口,天边便突然闪过了一道红光。
    下一秒,雪伦的身躯被一刀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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