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有点懵:“工会是什么?”
    汤姆道:“只是个名字而已,知道你哥是怎么死的么?。”
    年轻人点点头:“知道。”
    “知道为何那个人敢动手杀人灭口么?”
    年轻人:“……胆大?狗急跳墙?”
    汤姆摇头:“因为发生事故死一个工人,通常是没什么人过问的,凶手供称,他一开始并不知道你的存在。如果他不是连抚恤金都贪污了,你还会去探究你哥的死因么?”
    年轻人沉默了:“……不会。我会相信那是一场意外事故。”
    汤姆:“所以你现在的工作内容之一就是这个,想办法给所有的工人一个最基本的保障。”
    “还有别的么?”
    汤姆:“有的,确保所有的工人都能按照我规定的工作时间工作,都能拿到我规定的工资。”
    年轻人奇道:“你规定了,他们还会拿不到?”
    汤姆:“你不会以为我的利益和那些经理们的利益是完全一致的吧?”
    年轻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汤姆:“如果有机会,人人都想不劳而获。如果不劳而获轻而易举,那么必定人人都去不劳而获,最后所有人一起完蛋。而这些经理们克扣工人工资是最常见的手段。你要做的工作之一就是让经理们不劳而获的难度成倍增加。”
    年轻人奇道:“难道克扣的工资不是落入你的口袋?”
    汤姆笑道:“这就是重点~不见得会落入我的口袋,反而会让我背负骂名。”
    年轻人道:“我明白了。”
    汤姆点点头,掏出卷烟:“坐,先尝尝这个。”
    年轻人立刻掏出火柴给汤姆点烟。
    汤姆道:“你是个聪明人。”汤姆吐了口烟,“我要的是符合要求的产品,合理的成本,以及可持续的生产。而经理们要的是我的赏识和金钱。”
    年轻人道:“金钱不是你的目的?”
    汤姆:“当然是目的。不过我投入几十万美元建立一大堆工厂,要的是源源不断的每天下一个金蛋的金鸡。请记住,是源源不断。而经理们会采取极端的方式,让这只鸡一天下两个,并试图让我相信,因为他们的能力,才能下两个,以图从我这里获得奖赏。但是,他们的做法通常只会让金鸡寿命变短,然后夭折。”
    汤姆抽了口烟:“我需要一个平衡。”
    年轻人:“我似乎明白了。”
    汤姆:“请记住,工厂不能成为东部那种死亡工厂,也不能成为让大家都没饭吃的赔钱货。工人通过工作,可以过上还算不错的生活才是合理的。我投入资本,可以获得我想要的产品也是合理的。长期和稳定是我们共同的要求。”
    年轻人:“我想我更明白你的意思了。”
    汤姆:“请记住,合理才能让大家都有长期饭票。在我看来,我们是协作关系,每个参与的人都应该有利可图。”
    年轻人道:“谁来判断什么是合理的?”
    汤姆笑了笑:“目前是我。”
    “目前?”
    汤姆道:“是的,我只能保证我活着的时候尽量做到合理,不能保证以后或者别的什么人也能做到合理。”
    年轻人面色古怪:“先生,你还年轻的很。”
    汤姆道:“看来你明白了,那就去享受你的假期吧。”
    年轻人起身告辞,拉开门把手时,他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是我?”
    汤姆:“你刺杀过我,还有比这个更能让工人们信任的事么?”
    年轻人:“可你为什么相信我?”
    汤姆笑了笑:“要刺杀我,却又竖着耳朵来回踩响那个台阶,你只是想借我的手为你哥哥报仇吧。”
    年轻人看了看汤姆:“……是的,我很清楚仇人是谁,请原谅。”
    汤姆点点头,年轻人行礼离去。
    端起茶杯,汤姆却没有喝,而是保持这个姿势不知在想什么。
    敲门声响起,女奴进来道:“先生,庄园门口有人求见。”
    汤姆瞟了她一眼。
    女奴连忙道:“这个人声称他的名字只能告诉您,却不能告诉随从们。还说他是个废奴主义者,来自堪萨斯城。”
    汤姆:“我们跟北方废奴主义者还有共和党是有联系的,他是谁介绍来的?”
    女奴:“都不是,他就是自己找上门的。”
    汤姆想了想:“告诉看门人,让他进来。”
    从庄园门口走到小克鲁格的办公室,要好几分钟。
    汤姆从窗户向外看去,只见一个五六十岁的一个白人男子,向着这边走来。
    这人容貌有些奇特,汤姆觉得,用瓦刀脸形容可能比较合适。
    很快敲门声响起,女奴打开了门请他入内。瓦刀脸进屋立刻说道:“你好,克鲁格先生,我是一个废奴主义者。”
    汤姆道:“请坐。”
    女奴泡了两杯茶,立刻就离开了。
    汤姆:“请报上您的姓名和说明您的来意。”
    瓦刀脸道:“我是约翰.布朗,我从地下铁路那里听说了不少你的事迹,这次冒昧前来,是想请求你的资助,以利我们的事业。”
    汤姆道:“我知道你,你不是在堪萨斯跟南方人打游击么?”
    约翰.布朗道:“是的,不过我准备和志同道合者广泛联络,争取优势。我将和他们斗到底。”
    汤姆:“你认为我是志同道合者?”
    约翰.布朗道:“当然,人人都知道摩根堡的小克鲁格从小就解放了自己家的黑奴,并推动了开拓团成为了美国唯一没有奴隶的地区。说真的,这一点,美国没人比你做的更好。”
    汤姆有些懵逼,这帽子够大,他不禁有些飘飘然,不过还是立刻摆脱了这老头的迷魂汤。
    汤姆道:“你打算具体怎么做?请原谅,我并不认识你,所以需要更多的了解一下再做决定。”
    约翰.布朗:“果然,你比传闻中更加睿智。我的孩子被他们杀害时,我已经下定决心。我只有短暂的生命,我只有一次死亡的机会,我将为解放黑奴而死。在奴隶制消亡之前,美国不再有和平,我要做的不是缩小奴隶制地区,而是要将战争带给南方。”
    汤姆对这个人并不了解,过去和现在都是如此。只是酒保的报告里提过他。所以他问道:“你想挑起美国内战么?”
    约翰.布朗说道:“通过政治或其他和平手段解决奴隶制问题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决方式是武装起义。这将是血腥残酷的,但奴隶制本身,要比这更血腥残酷。只有流血,才能冲刷奴隶制的罪恶。”
    汤姆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回想以前看过的书籍。可惜,毫无印象。这个人显然非常有激情与想法,还很有行动力。能带着女婿儿子和一些追随者在堪萨斯打游击,也算有些领导能力。
    并且他的观点符合历史,虽然内战的本质原因不是奴隶制,但毫无疑问,废奴才是正确的是很多普通美国人的看法。
    让人们认为自己是正义一方,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战略优势。
    所以汤姆道:“你打算怎么做?”
    约翰.布朗道:“我打算先在北方寻求更多的支持,准备充分后,选择合适的地方发动奴隶起义。我认为只要奴隶奋起响应,我们就能取得胜利。即使此次起义失败,它也会引起美国内战,内战中,北方将在战场上打破黑人的锁链。”
    汤姆沉默了一会,说道:“你会获得我的资助,我还可以提供一些武器。不过,我要提醒你,奴隶们很可能不会响应你。”
    约翰.布朗:“……怎么可能?”
    汤姆笑了笑:“通常人只要还有一口饭吃,就不会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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