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将后诏书扔到火盆之中,诏书在火焰中燃烧,慢慢化为灰烬,一如此时德妃的心。
    “原来陛下对我的情分并没多少,以前,是我自作多情了。”
    连皇后之位都不敢同武王争一争,隆承帝哪还脸说德妃是他最喜欢的女人。
    隆承帝重新将温浪调到身边,他所承受的反对声音并不小,隆承帝为此得罪武王,招惹靖南侯等重臣不满。
    封后同温浪不可同日而语,德妃关键是看隆承帝是否用心,即便她做不成皇后,隆承帝为她争取了,付出了,德妃陪伴隆承帝多年,为他生了两个儿子也不算白费心血。
    可隆承帝轻易就放弃了!
    德妃甚至怀疑隆承帝不曾动过封自己为后的念头。
    “你去太庙后,立刻让人给皇上送信,说突然有所感悟,在太庙多陪武王几日,武王何时回京,你再随他一起回来。”
    “可是——儿子走了,父皇身边少人伺候,岂不是给别人可乘之机?”
    皇长子不舍得离开京城,离开隆承帝,虽然他在隆承帝身边做不了什么,可朝臣对他即将入主东宫的未来太子总是多几分恭敬讨好。
    他说出的话,朝臣仔细斟酌,格外重视。
    “傻孩子,你跳出京城的漩涡才能让本宫看得更清楚,前几日本宫被你即将封太子的喜事冲昏头脑,以为胜券在握,说话行事才给皇后等人机会。”
    德妃屹立后宫多年,荣宠不断,将隆承帝同武王几乎玩弄于股掌之中,她一时犯蠢,不会一直愚蠢下去。
    “皇上无意为本宫同武王相争,最近又对皇后格外看重,本宫得看清楚陛下的真实心意,也好保证你……不为他人做了嫁衣。”
    德妃拍了拍皇长子的手臂:
    “后宫风波诡谲,前朝暗潮涌动,稍稍不慎就有可能大好局面前功尽弃,本宫能辅佐你一时,扶持不够成熟还显稚嫩的你,可本宫也有精力不济的一日? 或是无法再帮你笼络朝臣。
    你打算让谁来替代本宫,夫妻一体,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 你媳妇无论是见识? 还是身体状况,都担不起帮你的重担。
    如今,你不会还以为贤妻就只是同你说说话? 照顾好你的衣食起居? 或者给你弹琴解闷吧。”
    “母妃不是答应儿子,不再逼她了?以后儿子都听您的,就算让给儿子娶顾娴或是靖南侯爱女? 儿子都答应。”
    皇长子守着最后的倔强? 不愿意逼死媳妇:“就算儿子新娶的妻子聪慧过人? 她刚进门? 儿子很难相信她? 她远不如母妃。”
    “若是本宫让你娶温暖呢?”
    “……”
    皇长子懵了? “您是认真的?她怎么配做太子妃?”
    德妃扯起嘴角,“罢了,本宫就是随口一提,不过你可不能小看了温暖这丫头,她后背靠山硬? 皇上看在温浪面子就不会亏待她? 而且温暖比温柔聪明? 她胆色也温柔等贵女之上。”
    “至于顾娴? 你是娶不到了,她同武王可不单单只是外甥女同舅舅的亲近,这些年? 顾娴是唯一一个让武王安定下来的女子,也是唯一一个让武王抛下正事,只为哄她开心的女子。”
    德妃有些遗憾,亦有些庆幸,“好在你一直反对这桩婚事,倒也不至于同武王闹得太难看了。”
    “皇叔同您说过,他娶顾娴?”
    “又不是嫡亲的甥舅关系,顾娴生母不过好运气占了公主名分罢了。”
    德妃不以为意说道:“武王表现那般明显,阻止顾娴入宫,本宫又不是瞎子聋子,还能不知他的心意。有些事,有些话,无需挑明的。”
    “你尽快出宫,按照本宫说得做,回去也自己好好想一想,你需要得是一个端庄稳重,背景深厚,皇上欣赏信任的妻子,你要明白,你一日不曾入主东宫,你就不是太子,万不可骄傲轻敌。”
    “皇上不仅只有你一个儿子,既然他不在意嫡皇子的名分,长子这名头更轻了,你不舍逼你媳妇,可皇上未必狠不下心,逼死我们母子,给别人腾地方。”
    “史书上为江山社稷杀子的例子还少?就算侥幸活着,或是圈禁,或是流放,你千万别以为皇上做不出。”
    皇长子深一脚,浅一脚出了皇宫,带着几分从未有过的彷徨在翌日一早离开京城,赶去太庙陪伴武王。
    “您何必这么吓唬皇长子殿下?奴婢方才看他面色苍白,怕是影响他身体。”
    “吓?本宫可不是吓他,而是告诉他凶险,他连这点事都承受不起,本宫还能指望他继承大统?同武王抗衡?他从太庙回来,依旧没有长进的话,本宫还不如……还不如支持李湛……”
    德妃后背窜起一阵寒意,梦中的画面再次浮现,皇长子纵然有诸多不让她满意的地方,李湛那就是逼死生母的畜生!
    “按照方子给本宫熬药,这段日子,本宫仔细将养身子,将宫务交还给皇后,不许再传,本宫摄六宫,比皇后更像皇后的话。”
    “是。”
    尚宫眉头微皱,轻声问道:“那张方子是助孕生子的,药材一时凑不齐全,您有皇长子同魏王,何必再去拿命去搏,您不是年轻的姑娘,也不是没有儿子依靠的人。”
    “皇长子始终无法让本宫满意,李湛又是个不孝子,本宫得做一些准备,以防出现变故,本宫应对不及,本宫并非放弃皇长子,不过是趁着还有机会再生,再多个选择。”
    德妃在宫女服侍下脱下华丽的衣裙,依靠着迎枕,翻看重新找出来的图册。
    当年,她就是凭着独有的秘方同容易受孕的身位图,在有限的承宠次数中,迅速怀孕,生了两个儿子,彻底在隆承帝身边站稳脚跟。
    女子聪明往往不如会生儿子,不过聪明的女人一般都能很快生下儿子,只有蠢笨的才会被害得小产,保不住儿子。
    她手中的图册详细表明男女同房时,哪样的姿势容易受孕。
    这些年,她一直没再看过图册,有点记不清楚了,“本宫仔细想过,武王同皇上争执不下,其实小皇子获胜的希望更大一些。”
    ……………………
    茶楼,尹氏包下整座茶楼,她盛装打扮,带着温柔提早赶过去。
    “娘为何还要见他?”温柔憋不住,说道:“您不是说同他在没关系?倒时候他来了,再纠缠您怎么办?何况您让我如何称呼他?喊他父亲,我实在是叫不出口。
    我做不来姐姐那般,明明他没照顾姐姐一日,没抚养过姐姐,她还能好无旁念称他为父亲。”
    尹氏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望着窗外安静的街道,行人极少,几株大树有二层耧高。
    倘若在盛夏,大树的树冠能挡住此间茶室,很难让外人探看到茶楼的动静,最巧妙的设计,有树冠也不遮挡阳光。
    因此,这家茶楼的生意一直很好。
    也就是尹氏的面子才能包下整座茶楼。
    “我知道你不喜欢小暖……”
    “我没有不喜欢姐姐!我就是看不惯她而已,她凭什么过得那么张扬随性?仿佛没有规矩能束缚她,以前,我同娘在京城一直小心翼翼,不敢得罪任何比我们地位高的人。
    我为讨好名门贵女付出许多,不敢在书画上表现,不敢多说一句,只捧着她们说,一如齐婉婉那样的蠢……我也得好言好语捧着,说违心的不如她。”
    “她回京后,就没委屈过,在您喜堂上跟着温浪跑了,反倒被说成孝顺!他落魄狼狈时,我为此受过多少人嘲讽?姐姐回京后,他突然就崛起了,他护着姐姐,谁说姐姐不好,他就揍谁。
    这么偏心的人,我是真无法再认他父亲。”
    “靖南侯不也是偏心你?他也护着你呀。”尹氏依旧望着窗外,并未回头,轻声说道:“你不是抱怨偏心不好,而是抱怨温浪的偏心不是对你罢了。”
    “……”
    温暖眼角被刺激出一抹红,哽咽道:“您也看中姐姐了?偏心姐姐?”
    她的光环对尹氏效用一直不明显,有些人很难影响到,温柔实验过,光环对男子的影响要比对女子重。
    靖南侯世子兄弟以及同他们常来常往的少年,几乎对温柔都很有好感。
    可原本有点讨厌她的人,比如靖南侯太夫人就很容易摆脱光环的影响。
    “一会儿,温浪过来,你不用叫他父亲,只需要红着眼圈,眼里蓄满泪水就好。”
    “娘……”温柔咬着下唇,略显难堪。
    “你别怕,我留下你,就不会改变主意再去宠温暖。”尹氏抿了一口茶,“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在温浪面前不许说温暖一句不好,也别阴阳怪气说那些自作聪明的话语。
    温浪可不是被你拿捏得死死的世子他们,你想得人喜爱,我可以教教你,在武王面前活泼点,在武勋朝臣等长辈面前天真点,在你闺蜜面前坦诚点,在温暖面前聪明点,少做画蛇添足的事,少说阴阳怪气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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