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夜间的天气越来越冷,两个小东西渐渐厌倦了冷风的摧残,晚间选择留在叶浔住的正屋。
    叶浔高兴得不得了,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帮它们洗去一身污浊,即刻吩咐下去。
    丫鬟为此七手八脚地忙乱了好一通。两个小东西根本就不配合,能跑的时候跑,不能跑的时候就在木盆里格外凶狠地叫。几个人鼓足勇气才按着它们上上下下洗了个遍。
    第二日,两只猫就不堪“虐待”地逃跑了,晚间也不肯回来。
    叶浔窝火不已。洗个澡多舒服?它们怎么偏就就拧着来?
    幸好,过了两日,两个小东西碍于填不饱肚皮的原因,又很没底气地回来讨食吃,顺便留下来过夜。
    叶浔也很没出息地再度收留了它们,只是,隔三差五洗澡是一定的,两个小家伙必须要面对这一事实。
    习惯成自然,人和猫没什么差别,每日如此,就算再抵触,也必须接受。
    两只猫不情不愿地接受了现状——食物太美味,这点儿牺牲还是值得的。
    自此,正房多了两只脾气不大好但是周身雪白很悦目的猫咪。
    这些终究是小事,裴奕听叶浔、小厮说了,不过一笑了之。让他和叶浔头疼的事情在后面。
    以仆妇们的猜测,两只猫应该是母女,大的有两三岁了,小的也只有几个月而已。大猫很明显是在外野惯了,受不得拘束,淘气得紧。小猫倒是乖巧得很,平日叶浔做针线,它就静静地趴在她身侧打瞌睡。换了大猫就不行,不是去抓针线,就是撕扯布料,闹腾得厉害。
    柳之南起先看到两只猫,高兴得不得了,大猫看到她却总是没个好态度,不是转身就跑,就是跳到高处对着她凶狠地叫。小猫虽然不似大猫的态度那么恶劣,却也总是离她越远越好。
    柳之南懊恼了两日,也就认了。跟她没缘分,还是离远点儿的好。
    叶浔则随着逐日相处,无形中多了两个伴儿。看书时,小猫会蜷缩在她身侧睡觉,大猫则聚精会神地趴在她手边,偶尔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去挠翻动的书页;做针线时,两个小家伙会争抢她手里的丝线,要么就抢一缕丝线,能嬉闹大半晌;一早,有时候她还没起身,大猫就翘着尾巴在寝室里优雅地踱着步子底气十足地叫个不停——肚子饿了,跟她讨食吃。
    这些情形,总让她心里暖暖的。自然,也有头疼的时候。偶尔的晚间,两只猫会在室内嬉闹,上蹿下跳地追逐嬉戏,便不可避免地会碰到小摆件儿,易碎的摆件儿被碰到之后,自然只有碎在地上一个结果。
    叶浔怄火不已,可是看着两个小家伙满脸无辜、神采奕奕的,也就舍不得教训它们了。竹苓等人见她这般,自然也纵着两只猫儿。
    十五这日,叶浔和太夫人去宫里给皇后问安之后,回到家中,便听说两只猫闯祸了——外祖母给她的白玉花瓶打碎了。
    那个花瓶不仅仅是色泽莹润品相极佳,雕刻着兰草纹样,而且很有些年头,最重要的是极难寻到一模一样的——是早年间官窑打造的,一批只得十来个,过了这么多年,想寻到同一批的,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叶浔有苦没处说,既惋惜,又舍不得罚两只猫儿,苦着脸坐了半晌,也不过赏了大猫一记轻轻的凿栗,随后也只有一个法子——找。
    再难也要找,没个一模一样的压在手里,就总是感觉少了点儿什么,还莫名地对外祖母平添一份内疚。
    接下来几日,叶浔每日都出门去有名的玉器店铺寻找、打听。
    那天她在一间铺子里询问的时候,柳文枫看到了她的马车、随从,便随之进到铺子里,半是打趣地询问:“好玉器不是在宫里,就是在祖父或你夫家手里,怎么还跑来外面了?”
    叶浔失笑,便将来龙去脉跟他说了,又道:“外祖母日后少不得去我那儿坐坐,要是问起来,我真不知该如何答对。再说,她很喜欢那个花瓶的。你可千万别把我卖了,她要是知道了,少不得会惋惜不已。”
    “把心放下,我怎么会跟祖母说这些。”柳文枫又问了问花瓶的年份、样式、尺寸,“这不是心急的事,我帮你留心找找。”
    叶浔笑道:“那就先谢过表哥了!”
    “乱客气。”柳文枫眼含宠溺地睨了她一眼,转身出门。
    虽然得了柳文枫的允诺,叶浔还是继续找了几日,得到的答复让她很灰心:余下的花瓶,所知情的不是落到了勋贵之家手中,就是落到了哪方巨贾手里。她总不好遣了人去跟人买吧?那可就是转着圈儿地丢外祖父外祖母和裴奕的脸了。
    自此,她兴致缺缺,安心留在家中。陪嫁的名贵物件儿是不敢再摆出来了,担心两个淘气的小家伙又给毁掉。
    两只猫却继续给她添堵,趁人不注意,在箱柜、坐垫、炕褥上挠来挠去磨爪子,好好儿的东西平添瑕疵——叶浔快疯了,从来不知道养猫有这么多隐患,吩咐丫鬟们尽量□□好这两个不省心的。
    到底是性子野的家猫,想要驯服谈何容易。况且,她也是打心底喜欢这两个不肯循规蹈矩的。丫鬟们最善于察言观色,也就是胡乱敷衍一番,哪里敢认真驯养两只猫——打是打不得,骂又没用,能怎样?
    这天上午,柳文枫和柳文华到访,两人只带了一样礼物——和叶浔损了的一模一样的花瓶。
    叶浔欣喜不已,将花瓶捧在手里,细细观赏,竟是找不出不同之处,笑道:“你们两个真是好人啊。过几日外祖母就要过来呢,到时我就将这花瓶摆出来,估摸着她老人家也看不出不同之处。”
    兄弟两个见她这么开心,相视一笑,叙谈片刻就起身道辞。
    同一日,裴奕听到了一些消息:
    柳文枫、柳文华兄弟两个这几日转着圈儿地寻找一个白玉花瓶,孟宗扬得知后,不知怎么和兄弟两个搭上了话,并且帮两人找到了——花了三千两银子,从简阁老手里买下的。
    如果事情就此结束,裴奕也不觉得怎样,问题是没结束。孟宗扬买下花瓶之后,转手就将花瓶以一百两的低价让给了柳文枫兄弟两个。
    孟宗扬是做亏本儿买卖的人么?绝不是。
    柳家兄弟是明知占便宜还占便宜的人么?绝不是。
    所以,这件小事另有文章。
    裴奕想不明白,一个花瓶怎么会让三个人都不正常了。
    晚间忙完公务,回到房里,他看到的情形就是妻子正喜滋滋地把玩着一个白玉花瓶。
    裴奕想了想,这花瓶他见过,以前不就摆在房里么?只是近来不见了,他也没问。
    他又想了想,观摩了花瓶的年份、尺寸、质地——不就是柳文枫兄弟两个苦心寻找的那一个么?
    这值得他深思的疑点可就多了,担心自己想偏,先问叶浔:“这花瓶是怎么回事?”
    他不问的,她不会主动提及,既然问起了,她自然是据实告知,把两只猫和这花瓶的点点滴滴都说了,末了笑道:“幸亏四表哥、五表哥给我找到了,不然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哦,原来是这样。她这做表妹的随口提了那么几句,柳家兄弟两个就这般帮她寻找,孟宗扬就这么大度……
    他细看了叶浔两眼。
    人们总说他娶了一个倾城佳人,可不就是么?当真是美艳至极,而且是淡妆浓抹皆相宜的那种美。
    这样的一个人,谁没见过也罢了,见过她的,怕是早已失了心魂。
    表哥、表妹不是从来就是姻缘佳话么?
    至于孟宗扬,成婚前后其实都在围着妻子打转,反常得很。
    他心里没来由地有了火气,不再说话,转去洗漱。
    叶浔没留意到他神色间细微的变化,又把玩了花瓶一会儿,命半夏收到库房里去。洗漱之后,穿着寝衣和两只猫儿玩儿了一会儿,这才歇下。
    他睡在外面,熄了灯,将她拥在怀里,也不说话,手自有主张地褪掉她的寝衣,滑到了那一方起伏的山峦。
    叶浔想要转身面对着他,以此避免他这般甜蜜的折磨。
    他却不允,空闲的手臂箍紧了她,唇舌捕获她耳垂,温缓地吮吸噬咬,另一手则摩挲着她山峦顶端,温柔抚过,指尖轻触。
    她抿了抿唇,勉力转过身形。
    裴奕反身覆上,撑开她身形,手恣意游转,下落至花溪间嬉戏。没再纵容她的回避,要她每一处都是他的。
    “裴奕……”她的脸烧得厉害,自知必然已是满脸通红。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手指随着他的心意迂回而动,诱得她温汩涌动。
    她忍不住轻哼出声,难耐地挣扎着。
    “阿浔。”他唤她。
    “嗯。”
    他趋近她容颜,啄吻她唇瓣,“喜欢我么?”
    灼热的气息席卷着她,她诚实地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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