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建却不理会巳蛇,直接去攻破丑牛这一关。
    “他们并不是进去要你们接待的啊,我们自带干粮,他们此番进去只是去探望我,这也不可以吗?毕竟他们有的是我的学生,有的是欧阳府里的人,没有什么很大的妨碍吧?”
    丑牛是个老实的好孩子,他听常建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主人视常建为贵宾,自己又不好得罪人,于是憨厚地一笑,全领了他们到府里。
    巳蛇不忿得厉害,一进了了府便哼了一声,去复命了,卯兔一见了众人,知道进了府也没辙了,只得去收拾张罗。
    阮无痕这会儿正在空地上拿着巨大的笔,练着他的大字,常建毫不客气地带了众娃过去见识,又做了个噤声的表情,叫他们万不可吵闹。
    季诺白激动地咬着拳头,眼泪哗哗地。此番看见了偶像正在现场表演,兴奋极了,幸福地瞧着阮无痕在那一句一划,力拔山兮气盖世,神骏无匹。
    果然是阮无痕啊!他仰慕已久的大神!
    在他参加雏才会时,众学生要临摹的正是他的真迹,当时众少年无不被那副字所震撼。
    原来书法的最高境界居然是这样,所有的框框都被打破了,所有他们自以为的规则都不存在了,满眼只有美到极致的观感,噬咬着你所有的视觉神经。那并不是墨字,那是黑色的劲龙。人们常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现在才知道这八字的深意。
    季诺白紧握住常建的手,以十二万分的诚挚恳求道:“老师,老师,我这辈子若不能从他学书法,这一生便是白活了。”
    常建回握他的手道:“放心,我都万里迢迢来到庞国,又进了他的府中,自然是为了此事而来……”
    他们正在叽叽歪歪中,不料阮无痕听着有异动,心下大烦,草草写了几个字便停住,喝道:“姓常的,你胆子好大,居然打扰老子练字,不怕我砍了你吗?”样子张狂极了,如他的草书一样放肆。
    常建则嬉皮笑脸,谄媚地道:“阮无痕,我今日带了你的铁杆粉丝过来现场观摩你写字,你怎可以这样粗鲁?吓坏了花花草草可不好了!”
    阮无痕撑了那笔杆,突地跳起老高,腾空飞跃了很远,直直地落在常建身前,浑身泛起危险的气息,咬牙道:“我说过,我只接待你,没义务理这些杂闲人等,谁放他们进来的?”
    巳蛇见势不妙,早已经把呆瓜丑牛拖走,以免扫着暴风尾,那可是非死即残。要知道自己的主子不但有起床气,被人打扰他练字更是气上加气。
    “常建,我忍你已经够久了,别逼我出手伤人,快叫他们离开便罢!”
    常建听了这话,直笑得腰都直不起,仿佛听到了最好玩的笑话似的。他半喘着气道:“哈哈,那你是要和我动手吗?”就算是北海郡,常建也没有怕过谁,他平生最不怕的就是硬碰硬了,若是武力可以让阮无痕就范,那的确太容易了。
    不料阮无痕上下打量了常建五六遍,正色地道:“我是不会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动手的,你不要太高估自己!你叫他们走吧,阮府不欢迎不请自来的人。”
    常建这会儿却油嘴滑舌地道:“哈哈,我们一行人万里而来就是要拜师的,所以绝对不会轻言放弃。”
    “你放不放弃是你的事,我不收徒是我的事。”阮无痕一脸桀骜。
    常建狡猾地转转眼珠,觉得此路不通,比得另辟蹊径,于是道:“哈哈,阮无痕,不敢不敢和我打赌比赛?你看不起小白脸,想来必是觉得自己比我强,可若是你输给我了,就得收我这两个孩子做学生,你看好不好?”
    阮无痕却并不笨,他马上就道:“你定是弄了什么笼子给我钻,我才不要上当!若是你要和我比谁比较瘦,谁比较白,谁比较没用,我岂不是着了你的道?”
    常建笑嘻嘻地道:“那定然不会这样,我们比三局,若是有一局我输了,我便算输,而且我这比赛的题,定会先征求你同意,你点头了我们才比,这样便最公平了。只是怕你不敢和我比,怕输给我吧!”
    阮无痕道:“谁怕你啊,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和我比!”
    比写字画画,他赢,就算比力气武艺,他也赢。
    他倒要看看,让他家小曦舍生忘死、抛开似锦前程的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常建瞧了瞧四周,看到那最高一棵树上有一个废弃的枯枝鸟巢,心下有了主意,便道:“第一局,咱们比试一下,看谁先拿到那个鸟窝,谁便赢了,你敢不敢比?”
    阮无痕心中得意地想:“比轻功?欧阳光曦的轻功还不如我呢!”于是胸有成竹地道:“比就比,但是不许用弓箭或暗器,要徒手去拿那鸟巢!”
    常建半眯着眼道:“这是自然。”
    阮无痕总觉得常建笑得有点阴,于是心中有些打鼓,道:“咱们还得叫个裁判来。卯,去叫辰来。”
    不一会儿,辰龙便领命而来,瞧见自己的主子在与常建打赌,明显有些惊异,但也无法,只得沉着脸,在那做着评判。其他阮府里的侍从、护院、仆从也闻了讯,围过来看热闹。
    “现在,开始!”这一声令下,只见阮无痕重重拍了一下地面,借力腾空而上,如一只飞鸟。
    十九瞧了瞧自己的老师,以为他会在众人面前开翅膀,心中有些打鼓,毕竟有这么多外人在这里围观,现了修罗之身,总是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正在琢磨着,只见常建潇洒地伸出双指,朝着那鸟巢处发了一记寒冰箭。
    那寒冰箭的威力甚大,直接把那根臂膀粗的树枝打折了,那一整个树枝应声而落,与升腾而上的阮无痕擦肩而过。
    阮无痕听了这声巨响,万没想到有这一出,于是不由吃了一惊,但就是在那瞬间,时机已误,那树枝摔到地上,常建便笑眯眯地把那鸟巢抓了起来,道:“啊哈,拿到了!”
    阮无痕沮丧地缓缓落到地上,直望着那落地的残枝发呆。又看了看常建的手,他的确没有拿任何工具,就隔了这么远,凭空打着了一棵枝桠,若是打在一个人身上,那该是多么骇人的效果?
    这一局,着实是自己输了。
    常建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好意思啊,侥幸胜了一局,还有两局,要加油哦!”
    阮无痕道:“第二局是什么?”
    常建瞧了瞧旷场旁那条小河,道:“不如这样吧,起点在我们脚下,终点在上游那个大石头那里,先到者赢,记住,也要徒手,不得有外人帮手,不得用船只。”
    阮无痕打量了一下距离,并不短,怕不能再用轻功了。主要是刚刚他凭空一跃而起,耗了过多的内力,现在还在休整期,怕力有不逮。于是补充道:“这一局,我也不用轻功,你也不可以再耍什么花招,身子必要挨着水才算数,我这就下水游过去,你也好自为知罢了!”
    “身子必要挨着水,不能用轻功是不是?好说好说。”常建温和地笑了笑。
    十九轻声道:“老师,你若不飞,可怎么过去?这局……你怎么不比点别的?”
    常建打了个“你放心”的手势,大刺刺地走到河边,只听辰龙发号起步的命令。
    阮无痕则潇洒地剥了身上的衣衫,只穿了条裤子,一点也不惧冬日的寒风,好像对这冬日游水不以为意。
    常建瞧了瞧阮无痕结实的肩膀、手臂、胸肌、腹肌,贪婪地吞了吞口水,心道:“作孽啊,一个写字画画的,身材要不要这么好啊?你让我们这样的情何以堪啊!俺可不敢在众人面前秀肌肉。”
    辰龙令起,阮无痕通地钻进水去,如同一只剑鱼,直挺挺地往前划去,脚后打起了剧烈的水花,如螺旋桨高速运转。
    常建却不急不缓地捏诀,朝那水面上一点:“冰霜之路!”只见一股寒气由他指尖呼啸而出,如冰龙潜到水面,蔓延开来,所过之处,水面结成一条扎实的冰霜之路。常建一拔腿,在那冰面上半溜半跑起来,差点摔跤,便总算囫囵着滚到了终点,满头大汗。
    回首一望,阮无痕还在半道上,正凶猛地往终点处冲来。
    跑步总比游泳快,特别这是逆流而上,游泳更是不占优势。
    常建赢了。
    虽然赢了,但是阮无痕挥舞着拳头道:“你又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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