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墨只是一笑,乖巧的脸上泛出可爱的笑容,显得眉清目秀,干净极了。他答:“想弹便弹了,只是没想到勾想自己和别人的这许多回忆。下次我会谨慎啦。”
    欧阳硕点点头道:“我看你这古琴也最好别拿出来现了,要不好好收拾起来,若因这等小事惹来许多麻烦,也白枉了那人的许多心机。”
    他们都知道“那人”说的是谁,但也同时沉默了,各怀心事,不再就着这话题往下谈,惟恐都勾起往事,让人心绪不安。
    “听说大哥回来了。”
    “是,调儿姐姐两月前就去接了,应该回来了。”
    “不知这次带回来些什么?”
    “回去一看便知,走!”欧阳硕潇洒地起身,正准备出门,却不想赵师傅急匆匆地撞了进来,神情紧张地道:“收拾东西,快回府去,千万莫在半路逗留。”
    两子见师傅如此焦急,忙问其故。
    赵师傅看了看门外,又把门掩严,小心附在他们耳边道:“刚刚在听你们奏琴的那帮王孙公子,还在这附近转悠,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你俩要万分注意,以防不测。”
    欧阳墨一向单纯,忙挽着赵师傅的手臂,让他坐下,一边斟茶,一边笑着说:“能遭什么不测,他们这样有权有势,万不可能把我们逼在街上打劫啊!再说他们不是五岁稚童,也没可能会无端欺辱我们啊!”
    欧阳硕虽外表不羁,阅历却比欧阳墨要多,城府也深些,于是按了按硬硬的腰间,道:“我们软剑都随身带着,赵师傅放心。”
    赵师傅差点被茶水噎着,猛咳着,还一边扯着嗓子道:“万不可轻易动武,得罪王孙罪名有可能连累整个欧阳府,你俩千万记着,能忍则忍,找机会溜走就行了,少惹是非,懂吗?欧阳墨你给我看着点欧阳硕,万不可让他胡来。”他只是没想到这两个孩儿一样年纪,性子却天差地别,一个这样天真温顺,一个这样冲动难驯。
    欧阳墨帮师傅拍了一下后背,帮他顺了顺气,乖乖地点点头道:“是,师傅,我一定看着他,您就放心吧。”
    赵老师傅千叮万嘱了半日,才放他们离开。
    他们俩一个背着琴,一个拎着几本书,出了学校。却不见传说中几个王孙团伙的踪迹。看来真是赵师傅多心了,他们只是小人物而已,何至于劳他们大驾,巴巴地过来惦记他们。
    正松了一口气,就有几位色彩缤纷的公子拦在了他们面前。
    为什么说色彩缤纷呢?因为在这两个白衣素色的乐师服面前,这几只货的衣服色彩太夸张了——宝石蓝、玫瑰红、赭石褐、翡翠碧、橘黄。连几个随从奴才的衣色也都是钴蓝、群青这样的颜色。
    欧阳硕嘴角抽动了一下,他觉得这帮家伙更像是彩染匠家的纨绔弟子,而不是什么赵国王孙。
    而对方对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彩衣队伍里的一只狗奴才跑来叫阵:“大敢,见了王孙居然不行礼!”大有先给你们点下马威的意思。
    欧阳墨是个老实的孩子,自然记得赵师傅的吩嘱,于是恭敬地行了个礼道:“各位王孙有礼了”。
    欧阳硕却一动不动,有些笑意地偏着脑袋看欧阳墨老实巴交的样子。然后道:“走了,呆子,老把式等我们半天了。”只要穿过这个长巷子,门外就是欧阳府的马车,老把式一定就在原处等他们。
    欧阳硕也不行礼,大刺刺地往人群中冲撞过来,旁若无人。
    那几个狗奴才七手八脚地挡住他,狗仗人势地嚷着:“不知礼数的家伙,给我站住。”看这情形,怕是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了。
    欧阳硕也不急,退回原位,理了理衣衫,样子说不出的高傲。他从身上摸出一点银子,摊开来:“劫财的话,就这点儿,要拿便拿;劫色的话,在这边,请自便。”他又指了指旁边的欧阳墨,一副出卖兄弟的模样,而脸上的表情却再认真不过。欧阳墨又气又羞,脸都急红了,却又你你你的说不出话来,别提有多可爱了。
    听了这话,那红衣胜血的公子突然大笑,像孩子般跳着脚道:“这个人甚是有趣,太有趣了!”说着又给蓝衣堂兄使了个眼色。
    其它几个王孙也都忍俊不禁,纷纷取笑起那几个吃了瘪的奴才来。那些家伙平日耀武扬威惯了,今日却是一拳打在棉花包上。
    一见他们还不散开,欧阳硕托着下巴道:“若不是劫财劫色,为何一副山贼的样子?快点儿吧,若没什么事儿我们得回家了,就不送各位王孙了。”
    他口里虽这般说,样子却傲慢极了,看他们一群王孙就像看着浮云一般,毫不放在心上。
    那蓝衣王孙挥一挥手,把奴才劝退,又上前一步,彬彬有礼地道:“近日京城流行一个新曲,名曰《相思》。偶然一听,觉得缠绵悱恻,忧思难忘,真绝妙也。没想到作曲者却还只是个少年,这日一见,果真俊杰非常,心甚敬仰,愿意结交,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欧阳硕故作惊讶地道:“咳,早说嘛,不是劫财劫色,只是结交是吧?吓人一跳。”然后望了望欧阳墨道:“呆子,你的贞操抱住了。还不谢谢诸位公子!”
    欧阳墨的脸现在已经全然成了猪肝色,狠狠地瞪了瞪欧阳硕,气结不语。王孙们自又多笑了一回,觉得这欧阳硕实在有趣的紧。
    欧阳硕却打了个拱,道:“结交结交,可以了罢。已经交了,我们可以走了没有?旺财还等我回家吃饭呢!”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而欧阳墨听了“旺财”二字,不由噗地笑了。旺财是他们一个仆从养的一只看门狗,平日与他们玩得极熟,一见他们就打拱。但一看这气氛,发现笑的时候不对,只好强忍着,蹩得脸红的更像番茄了。
    那些随从见不得有人比他们主子还傲气,愤道:“不识抬举的东西,也就是会奏几首曲子讨人喜欢,便这样趾高气扬,王孙现在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
    “那便要如何?直说罢了,说结交已经结交过了,还要怎地!”欧阳硕扫视了全场,一点惧色也无。
    近距来看,欧阳硕不他们想象中更好看,五官几乎挑不出瑕疵,一双俊目随便瞟一遭,便如同抛了几十个媚眼。直接电倒一大片。那个红衣的公子吞了吞口水,拍着手道:“简单,现在便陪小爷几个去酒楼里喝上几杯酒,奏上几曲给大伙消遣消遣,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然后便如何?”欧阳硕不怒反笑,唇边居然荡出诡异的微笑,真是一笑生花。
    那红衣的王孙一脸兴奋,眼都亮了,急急地跳着脚凑过来他的脸畔,几乎都能数着欧阳硕的睫毛有几根了,然后小声在伏在他的耳边道:“你识相些,今天晚上就陪我一个。以后便跟着我罢!未来我保你荣华富贵、飞黄腾达,享之不尽。有什么奇珍异宝,我都不会吝惜,总之好处多多……”
    欧阳硕听了这话,笑得更动人了,也伏到他耳边去,吹着轻气,几乎是在XX他,又像是在咬他的耳朵,然后趁他陶醉间轻佻地道:“好,那今晚,我就试下王家的菊花会不会比寻常人家的菊花更好些。你要怎么玩,我一定尽力配合,包你爽,可好?”说着有斜眼打量了那红衣少年的下腰,样子淫邪极了。
    那红衣的王孙几曾受过这样的羞辱,又气又怒,又怨又恨。只好咬牙斥道:“好你个胆大包天的欧阳硕,我就不信……哼,总有一天,到时候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那几个王孙纷纷问其缘故,他死也不敢把刚刚那句话告诉给其他人,若是说了,他的脸往哪里搁?定会被耻笑数月。
    欧阳硕却解了气,心中得意极了。他这一笑直把几个人都震惊立场,没想到冷清高傲的人,笑起来这般温暖动人。只见他盯着那个蓝衣的王孙道:“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绝,彼无故以合者,则无故以离。我相信各位尊贵的王孙都是君子,都愿意与我结君子之交,所以就不多作叨扰,改日再聚罢!”
    他这席话言之有理,又晓之以义,给足他们面子,让人进退不得。那蓝衣公子自知留不住他,也只得放他去了。
    欧阳硕拉着发呆中的欧阳墨,从容地 向前走去,样子坦荡潇洒极了。连背影都让人留恋,生怕少看一会儿。
    那红衣的王孙正不依不饶地和几个年长一些的堂哥诉苦,说这人如何傲慢无礼,定要治治他。几个其它的王孙却都对欧阳硕刮目相看,要知道这红衣的小堂弟最是个魔星,平日里无法无天,只有他欺负人没有人欺负他,今日不知怎地,他居然一句话就把他制住了,着实厉害。
    蓝衣大王孙有意无意地看着欧阳硕远去的背影,安抚道:“跑得了和尚跑不着庙,他不是欧阳府的人吗?放心,我们来日方长。”
    等欧阳双娇稳坐在回府的路上,欧阳墨突然问:“喂,你刚说了什么话,那个红衣的王孙突然大惊失色,又气又怒,却又不敢吱声地退回去了?”
    欧阳硕放松地半歪在车厢里,翘着腿道:“我对那混球说,要压也是爷压他。一定搞到他满意。”说着用食指和中指并拢,隔空疾点着,看得欧阳墨一阵蛋疼菊紧。
    “呵呵,你呀……”平素乖乖牌的欧阳墨终于崩不住,爆笑到在车里捂着肚子滚来滚去。一边笑一边道:“都怪你,我的心越来越不纯洁了!”
    第一百零一章 剑刃风暴
    欧阳墨与欧阳硕回到欧阳府,已是傍晚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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