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还是会叫管仲如同从前一样,为了什么狗屁大计忍耐。眼看着妹妹一点一点地衰败下去。
    死在王府里也不过是叹一句红颜薄命。
    若人都死了,这些叹息又有什么用?!
    “你说我不如她?!”韦欢最恨宋夷安,此时听见韦素口中对她更多推崇,仿佛一夜改变,便尖声叫道,“她何德何能?!”
    “至少她不伤害无辜的人!”韦素厉声道,“我不问五姐为何这些年心心念念要图谋那个位置!只是做人,”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轻声说道,“还是有良心点为好!”
    “如今能嫁给管仲,你就与我讲良心了!”韦欢恨得眼前发黑,脑海之中就模糊了起来,抓着韦素的手臂用力地说道,“当初,你高高在上,装模作样,还与我说都是姐妹不必叩拜,那般炫耀的时候,为什么不与我说姐妹良心?!”是了,当年韦素做了皇后,多么仪容高贵呀,她母仪天下,穿着尊贵的凤冠礼服,在宗室参拜的时候扶着自己的手臂说姐妹的时候,命妇们都在赞她不忘旧情。
    她拿着她作为自己叫人称颂的道具!
    还有管仲,一直未成亲,她好心想给管仲做媒的时候,这个妹妹为何就冷淡起来,做出了皇后的模样请她不必管别家事?!
    “五姐失心疯了?!”韦素听不明白韦欢的话,此时见她状若疯癫,顿时生出了畏惧,用力地躲开韦欢的手,这才摇头说道,“五姐的话,我不明白,只是你喜欢的荣华富贵,却未必是别人想要的。”听见韦欢发出了嘲讽的笑声,韦素到底迟疑了片刻,抿了抿嘴叫说道,“这一面之后,我不会再与五姐有任何纠葛,只是到底姐妹,我要劝你一句,为了自己,不要再与姑姑对着干。”
    “她又能拿我如何?”韦欢伏在床上冷笑道,“就算我的名声再坏,我也是御赐的四皇子妃!”
    “你!”
    “你们只担心皇后之位旁落,我却唯独不担心这个。”韦欢低声说道,“我是原配!况我乃御赐,若日后殿下他真的身蹬大位,如何敢毁去先皇的赐婚?!这才是不孝!”因这个,她更多的有恃无恐,只冷淡地说道,“机关算尽,她也想不到,我从不担心这个。”况四皇子对她一直很好,这种好,远超她们这些人的想象。
    韦素的目中露出了淡淡的哀色,轻声道,“他不必悔婚。”
    “什么?!”
    “真有那一日,姑姑就是太后,一位太后,亲手废了皇后,再封贤良,又能如何?这些,与四皇子孝与不孝有何关系?”这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她是不如韦欢聪慧,可是却从来都不是一个看不清眼前的傻子!
    “五姐不知道?姑姑招了本家好几个女孩儿入宫,意在如何,你都明白。”韦素有些伤感地转身,轻声说道,“真有那日,皇后之位,也在韦氏女手中,断然不会旁落。”
    那时,惯于操纵旁人命运的韦欢,才真正地成为了棋子!
    况叫她说,四皇子与那个位置,是真的已经没有半分希望了,若是韦欢连这个都落空,又该如何?
    韦欢霍然抬头,震惊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妹妹,目光之中生出了不敢置信,脸色突然一变,猛地吐出了一口血来。
    ☆、第212章
    四皇子妃韦欢重病之事,统没有在京中溅起一丝水花儿。
    后宫薛皇后懒得管,叫韦欢得罪到姥姥家的韦妃恨不能这个不听话的儿媳妇儿就这么死了算了,回头好给四皇子续弦。
    人选她都挑好了,一样出身韦氏,虽是旁支不比韦欢高贵,不过到底是继室,低微些好拿捏,又比韦欢听话多了,天天往后宫跑来孝顺她,叫早就失宠,还叫薛皇后压制得叫天天不应的韦妃日子过的有了点儿甜头。
    再如何,别管那姑娘究竟是个什么心肠,可是至少面上给了韦妃娘娘脸面不是?
    脸面是彼此都要给的,韦欢看不明白,大把的姑娘冲上来。
    虽对韦素下嫁了管仲多有不满,韦妃还是认了,这一回是在宫中诚心拜佛,只求韦欢早点儿死。
    后宫都不爱理睬此事,前朝更不要提。
    太子秦王项王三位掐得满地狗血,秦王一张嘴舌战八方,骂得兄弟们节节败退,又自认自己是个会动手的人,两次痛锤下来,太子算是怕了他了,竟叫秦王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后头虽有项王缩头缩脑想使绊子,然而到底没有两个兄长的本事,竟越发地退让了。
    春风得意的秦王对于此时,就有了空闲,很松了一口气。
    这还是黑着脸的外甥女出的招儿。
    与其与太子项王日日纠缠放不开手,就得动手动口叫他们怕,一旦怕了,就不敢再生事,秦王殿下的空闲出来了,这不就能追媳妇儿来了么?
    当然,别拿什么兵器说事儿了,一起游个山玩个水啥的,天青青水蓝蓝,多有意境呢?寻个好光景一表白,没准儿好事不就成了么?
    出了好主意的夷安一点儿都没有想到二舅舅是这样的王八羔子,卸磨杀驴。
    “再说一遍,怎么着?”这是气得浑身发抖,从来没吃过亏,却都败在了二舅舅身上的郡王妃有些怨恨的声音。
    这么怨恨,显然是记仇了,秦王长史此时端坐在清河郡王府,都不敢看上头夷安的脸色,只低头赔笑地说道,“王爷说了,您,您……”
    他若是对兴致勃勃想跟纪家姑娘一同玩耍的清河王妃说一说自家王爷嘴里“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这样的话,只怕就出不了清河王府了。
    没见着一旁冷着脸,面若冰霜的清河郡王正在沉默地看着自己,顺便擦刀么?
    夷安再三地深呼吸了一下,忍了忍,这才微微颔首,继续说道,“舅舅……”她扭头,满是珠翠投落的光影下美丽的脸上都是狰狞,勉强忍住,却见那长史怯怯地看着自己,脸上还露出了讨好的笑容,这才问道,“舅舅的意思,本王妃明白了。”
    这是不叫她搞破坏呢,郡王妃咬着牙狞笑道,“回头告诉舅舅!以后,再有为难的事儿,可别后悔!”这就是不肯再在秦王殿下漫长情路上帮忙了。
    真以为纪媛是山清水秀就能拿下的呀?
    做梦去吧!
    秦王长史何其无辜呢?苦着脸应了预备撒手不管的夷安,顿了顿,这才脸上郑重地与夷安说道,“王爷,还有一事请王妃帮忙。”
    “什么事儿?”夷安好奇地问道。
    “项王前儿入宫,在宫中不知与陛下说了什么,只是回头在早朝陛下突然呵斥了如今的吏部尚书,另插手了五城兵马司的变动。”秦王长史也觉得自家王爷不地道,这不能刚得罪了人就叫人给你出力气干活而不是,眼见夷安又开始翻白眼儿,急忙继续说道,“因烈王殿下身体不爽利,军中颇有动荡,陛下还将宫中的几个亲信安插进了烈王殿下军中,这些时候只怕……”
    乾元帝并不是完全没有能量的人,不然早就不知下场如何了,这些年在宫中也有一二忠心的护卫,如今是瞅准了烈王军中有好处,因此想要分一杯羹。
    这其中项王有什么好处,就不必大家多说了。
    “怕什么?”夷安听了脸上却平淡了下来,仿佛方才有些浮夸的恼怒就能不存在一样,有些讥讽地说道,“安插多少,也不过是白给,初来乍到的,难道还能使唤得动下头?”乾元帝的心倒是很不错,想要接过烈王的兵权,只是这些年烈王军中经营得也很不错,谁会信服新来的主将呢?光是收服磨合,都不知要用多久,黄花菜都凉了。
    况烈王军中为何动荡?不过是军中有人打自己的小算盘,觉不会容忍乾元帝插手。
    只是乾元帝这样迫不及待,倒是叫夷安有些趣味了。
    说好的陛下与王爷兄弟情深呢?
    烈王可还没有归西呢,这是要抢他命根子呀。
    “只是陛下也忒叫人心寒了。”夷安托着香腮,都不爱看那长史的,免得生气,只对着那眼睛一亮的长史笑嘻嘻地说道,“太叫人难过,不如,回头命人去与父王报个信儿,不能叫陛下这样辜负人不是?”说完了这个,见那长史跃跃欲试,竟然还要与自己说点儿什么,这一回没有好处的郡王妃断然不肯帮忙了,只端茶在嘴上抿了一口,叫一脸伤感的长史滚蛋,这才落在凑过来的萧翎的怀里,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角。
    没有韦欢上蹿下跳,日子过的不错,不过是前几日韦素与管仲成亲忙碌了些,却不知为何,叫夷安累得慌。
    韦素成亲十分简单,全然没有世族嫡女十里红妆的体面,只是叫夷安自己知道,韦素的嫁妆很不少。
    不过是都造册之后先送到了管仲的府上,也是为了不叫人见多嫉妒,生出事端来,况管仲执意要与韦素成亲,惹恼了项王,这些时候家中事端不少。
    “怎么了?”萧翎见夷安脸色不好看,拿冰凉的手覆盖在她的额头拭了拭,这才轻声问道。
    “乏力的紧。”夷安微微皱眉,只觉得腰上的爪子不老实,却懒得动,心里却有些想法。
    “不是有儿子了吧?”萧翎见夷安病怏怏的,眼睛一亮,急忙问道。
    说起儿子,清河郡王俊美的脸上都生出了无尽的光彩来,差点儿刺下了夷安的眼,见他这么欢喜,夷安却只是微微摇头。
    她也想早点儿有孕,叫狼崽子滚蛋来着,只是不知为何,这新婚这样黏人,夷安差点儿死在床上,却并没有孕事,实在叫人抑郁。
    见夷安摇头,萧翎有些失望地耷拉下来脑袋,抓着夷安的衣袖有些伤感地说道,“再接再厉。”
    多跟王妃亲近,儿子,总是会有的。
    一句再接再厉,夷安听得浑身骨头都疼,却叫萧翎从后头紧紧地搂着,沉甸甸的大脑袋枕在自己的肩膀上,再看看空无一人的大屋,想到萧翎心机很深早就请走了自己身边的心腹,竟有叫天天不应的感觉,恨得咬牙,知道自己是中了这家伙的计策,变成了孤家寡人,急忙放缓了声音摸着他的头安抚地说道,“日后,总会有的,别担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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