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可怎么办?太突然了,实在是太突然了!”
    县衙之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齐聚一堂,县令王博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满脸焦急地走来走去。
    反观下面的官员,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看到这一幕,他顿时勃然大怒,“怎么一个个像木头似的,倒是说句话啊,平时不是很能说会道吗?现在都成哑巴了?”
    别看王博个子小,但是在靖县做了差不多三年县令,官威十足,下面不少人顿时低下脑袋,噤若寒蝉。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县丞官服的老头慢悠悠站起来,朝着王博随意拱了拱手,道:“县令大人,打仗这种事情,我们这些文官可不擅长,还是问问秦团练使和黄校尉有何高见吧。”
    “对对,我们做做后勤还行,打仗还得靠武官。”
    周围的人连忙附和道。
    王博目光一转,落在角落里披着甲胄的秦飞扬身上,“秦团练使,大家的话,你都听到了,有何良策?”
    秦飞扬心里一叹,站出来拱手道:“大人,叛贼已经大军压境,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即发动城里的百姓一起守城,静待援军,城防那边我还有事情要忙,先行告退了。”
    说完之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自从得知三妹秦飞燕被叛贼俘虏之后,秦飞扬心里一直急得不行,这几天都带人在外面寻找那群叛贼的踪迹,根本没有时间好好休息,发现贼军压境之后,又不得不停止追寻,回来布防。
    从昨晚到现在他都没有合过眼,实在没有耐心留在这里和这些人扯皮了,这样还不如去城墙那边巡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看到秦飞扬离开之后,其他人也没有在意,而是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着防守方略。
    “大人,我们可以叫百姓们把粪水收集起来,那玩意烧滚之后可毒,烫哪就烂哪,啥药都没用,只等化脓生疮溃烂痛苦而死!”
    “滚木、石头也要准备,召集百姓上城帮忙……”
    突然,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出过声的驻军校尉站了起来,对着王博问道:“县令大人,不知道援兵什么时候能抵达,有回复了没有?”
    听到这话,其他人渐渐沉默下来,看着王博,尽管他们不懂打仗的事情,但是也知道这次守城,援军是一个关键,特别是城里现在只剩下一个团练的情况下,如果没有援军的话,靖县不可能守得住。
    除了兵力不足之外,城里的存粮也不足以让他们坚守太长时间,北方连年大旱,颗粒无收,加上府尊庄锐这些年实施的政策,整个唐源府内的官仓,都没有多少存粮。
    境内的百姓,都是依靠从南方各个州府运输过来的赈济救灾粮,还有购买粮商的粮食过活,一旦断了供应,短时间内还好,时间一长,靖县数十万百姓就会缺粮。
    王博看了一眼那驻军校尉,胸有成竹地淡定道:“已经有回复了,周边几个县城的县令都派人回信,说让我们先守一阵,援军很快就到。”
    听到这话,大家的情绪顿时又高涨起来,仿佛看到了希望。
    “我就说嘛,其他县城不可能袖手旁观的,须知唇寒齿亡的道理,而且府尊大人也绝对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做。”
    “幸好朝廷让各地都组建了团练,要不然援军这事情,就悬了。”
    看着下面那些高谈阔论的下属,王博没吭声,因为刚才他是在撒谎,尽管派出了不少信使,但是从昨天到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回信传回来,出去的人都仿佛石沉大海一般。
    不仅是他这里,就连暗察司那边也没有得到回复。
    但是王博不能把真相说出来,否则的话,还没等叛贼来攻,靖县就先乱起来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欺骗城里的所有人。
    ······
    从衙门出来,秦飞扬骑着马直接来到北城,登上城头,举目眺望,可以看见远处许多人在修建营和壕沟藩篱,今天一早,靖县四面的城墙外面,就被出现的叛贼包围了。
    看眼前这架势,他们似乎并不急着攻城,而是在完善防御工事,将整个城都封锁住了。
    “麻烦了!”
    在秦飞扬看来,叛贼大举攻城都要比围城要好得多,攻城的话,起码能够依靠城墙,损耗对方的兵力,但是围城的话,以靖县的存粮,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不过对此,他也是无计可施,城里的兵马太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外面的营寨和壕沟藩篱不断增多,出城的话,就是找死。
    冷风吹在脸上,秦飞扬感觉有点刺痛,这些日子一直在外面,他脸上的皮肤已经被冻伤了。
    “秦大人!”
    “大人……”
    一路上,墙垛后面的团练乡勇纷纷对他抱拳行礼。
    看着这些满怀期盼的脸庞,秦飞扬强压住内心的苦闷和忧虑,鼓舞士气道:“大家都尽管放心,只要坚守一阵子,等援军一道,我们就可以反攻,将下面的叛贼剿灭!”
    “太好了,有秦大人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有秦大人在,我们一定能够守住的靖县的。”
    听到会有援军,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傍晚的时候,县令王博派人将秦飞扬又请了过来,只询问一件事情,靖县能够坚守多长时间?
    秦飞扬沉吟片刻,说道:“大人,这恐怕不是守城士卒能够坚守多长时间的问题,而且城里的存粮能够坚持多久,今日我在城头上看了一天,城外的叛贼一直在修建防御工事,根本没有要攻城的意思,他们只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王博闻言,猛地靠在椅子上,两眼茫然,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城里粮仓还有多少粮食了。
    半饷之后,一把幽幽的声音响起,“秦团练使,如果我让你带兵突围,成功率有多大?”
    秦飞扬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大人,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突围,就是让你放弃守城,带着城里的士卒保护我突围离开,你有多达把握?”
    王博紧紧看着秦飞扬,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城里粮仓存粮的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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