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里。”回家的路上祁九里比以往都沉默,祁七竹轻唤了一声。
    “啊。”祁九里回了神。
    “怎么了?”
    “大丫姐真不幸。”祁九里哀叹了声。
    “心肠真软。”祁七竹摸了摸祁九里的发顶说道,“每个人总有自己的路,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力所能及的事,要想改变现状,该努力的还是自己。”
    祁九里认真点了点头,希望她教给祁大丫的方法,她能真的领会,祁七竹说的对,要想改变,自己就该努力。
    祁七竹是心疼祁九里,祁大丫可怜,难道自己的亲妹子就好吗?没了爹娘疼爱,没了未婚夫婿,还被众人议论纷纷,明明该是家里娇养的姑娘,如今却要穿上男装去挣银钱。
    祁七竹现在能为家里做的很少,他是内疚自责的,只能埋头苦读,希望为自家挣个锦绣前程,得个好名声,为弟妹撑起一片天。
    “哥,今儿慕大娘来过家里了。”祁十香想到自家的要事,趁着路上黑漆没人,说了出来。
    “对,差点儿忘了这个要紧事。”祁九里不在陷于祁大丫的家事当中,“来为哥说亲的,说的是慕山村的人,叫慕莺莺,哥你听说过吗?”
    祁七竹皱了皱眉,摇了摇头,“回绝掉,我们还在孝期,哪里能议亲。”
    “人家是怕哥出了孝期,来说亲的人多了,落了后,特地早早上门来露个名儿,排个早队。”祁九里笑着说道,“哥,我让人打听打听那慕莺莺和她家里人,了解多了你再看呗。”
    “我现在以学业为重,没什么心思在上面,没得耽误了人姑娘。”祁七竹说道。
    “哥。”祁十香焦急出声,一路规劝,等到了家还在说。
    “哥,最重要的是慕山村的姑娘比其它村子要泼辣能干些,我们家其实需要这样的,万一人姑娘是个好的,我们也不能错过了不是。”祁十香说道。
    祁七竹看着祁十香眼底带着的期望,沉默了,“那等院试过后相看一番吧。”
    “真的,那太好……”
    “不成。”祁十香的兴奋被祁九里打断。
    “院试过后不合适,这几日就去打听看看,不好的趁早回绝,没得等过了院试,万一哥中了秀才,人家觉得是我们瞧不上人家,反而坏了哥的名声。”祁九里说道。
    祁十香脸上的喜色退了些去,“姐说的对,院试后不合适。”
    “哥,娶媳妇是娶你自己喜欢的,别因为我们几个轻易做选择。”祁九里看着祁七竹认真说道。
    祁十香有些慌,“哥,我就是希望你能早些娶媳妇,家里有个主事的嫂嫂,但千万不能因为我们随便娶。”
    祁七竹柔了神情,“我都知道,可是现在我没什么喜欢的,所以想着先相看看看。”
    “好了,你们现在也都是有主意的,那就去打听看看吧,不过这事跟大伯他们说说,你们自己操办打听不合适。”祁七竹说道。
    “嗯,知道。”祁九里点了点头,心里可不以为然,当然得亲眼看过才知道啊,她决定了趁着进秋味食肆前,怎么也得去趟慕山村亲眼看看。
    三月十五,祁九里一早就穿上男装,进厨房开始淘米,熬上高粱米粥,然后蒸土豆,和面,贴玉米面土豆饼,做得个头小巧,比自己手心还要小一些。
    高粱米粥里放上几勺红糖,熬得浓稠,一人喝上一碗热乎的高粱米粥,再吃几个玉米面土豆饼,丰盛的早饭能让大伙儿熬到吃晚饭。
    送祁七竹出门后,祁九里就拎了篮子,放上一些玉米面土豆饼,叮嘱了祁十香和祁十一,准备出门。
    “姐,你一个人去慕山村,我不放心。”祁十香想跟着一块儿去。
    祁九里认真说道,“明儿我就要去秋味食肆了,总归是要一个人做活的,如果我连去慕山村都做不到,还怎么去镇上做活,以后能成为独当一面的账房先生吗?”
    “可是……”
    “我现在是少年郎,比姑娘家安全,而且我之前耍的动作你不是也看到了,放心,不会被人欺负了去的。”祁九里安慰道,“比我小的背着柴火去镇上卖的也不是没有,你们乖乖在家里等我,回来给你们做好吃的。”
    “大姐,你找大伯娘他们跟着一块儿去不好吗?”祁十一说道。
    “人多总归不好打探。”祁九里说道,“对方姑娘也十五了,按理这个年纪的也多已经议亲了,见到年长的总归会有所防备,我年纪小,说是去走亲戚的,人家也不会多问。”
    “问了我就说去找我慕大叔的,一整个村子几乎都姓慕,谁知道我找谁啊。”祁九里解释道,“好了,我早去早回,你们要么在家做木炭,要么去摘野菜,芦苇丛不要去,不可单独行动,有任何事都要跟大伯他们说,可记住了。”
    “知道了,姐(大姐)。”
    祁九里拎着篮子,去村口坐驴车。
    慕山村在去金水镇的半道上下,然后往慕山的方向走两刻钟就能看到慕山脚下的慕山村了。
    祁九里上了驴车就跟村里的大叔打了招呼,她也想走去,可头一会去路不认识,只能坐驴车。
    驴车上多是妇人,妇人多爱问道,祁九里虽然不搭理人,可耐不住人家打理她啊。
    “九里啊,又去镇上啊,今儿怎么一个人,你大伯没借驴车?”
    哎,是个不认识的,至少现在的祁九里不认识。
    “不是去镇上,去趟慕山村。”祁九里如实说道,毕竟等会儿自己下驴车的时候总是要被别人知道的。
    “慕山村啊,对了,昨儿慕大娘去了你家,这是给你说亲?”
    “现在家里正守孝呢,哪里能说亲了。”祁九里神情低落道。
    “那慕大娘怎么上你家门了?”
    “之前我那亲事也是慕大娘说和的,现在亲事退了,慕大娘就来看看,宽慰几句。”祁九里说道。
    “哦……”
    然后自己为什么去慕山村在各位妇人的心里留下一致的印象,那就是去跟慕大娘打好交道的,毕竟家里有两个需要议亲的人,跟媒人的关系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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