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画个大帝去征伐。”
    听着画中仙,犹如梦呓般的自言自语,丹夫子心中就是一惊!    什么?
    他…他竟然要画大帝?
    大帝是什么存在?
    这种存在,就如同是神祇一般,屹立在每一个神州大地的子民心中。
    哪个敢私下摹临大帝风采?
    这何止是大不敬?
    简直是亵渎心中的神灵!    丹夫子能不吃惊吗?
    他的表情,简直像活见鬼一般,当地朝画中仙看了过去。
    这一看不打紧,就像是看见了鬼,心中又是一个惊雷炸起,将一双眸子瞪的又大又圆。
    这个时候的画中仙,真的就像一个鬼灵一般,一张脸惨白惨白、惨白的没有丁点血色,比一张白纸都还要白。
    看起来就像是不具备血肉的灵魂体。
    但他是活生生的人无疑。
    为什么会这样?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丹夫子便想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画中仙在不断纵起落下间,挥了太多的笔墨了,每一次想必都十分消耗心神吧?
    一阵挥霍下来,让强大如此的画中仙,看起来像是失去了一身精血,那如百万座喷薄的火山般的气血,都亏损的一干二净了。
    实则是,画中仙泼墨这张波澜画卷消耗的太多,根本没有恢复过来,便又情不自禁的接连挥毫,透支身体所致。
    说干就干,在画中仙说出“不如画个大帝去征伐”后,便一抖手中笔凌空绘画了起来。
    住手!    短暂的失神,去想前因后果的丹夫子,被画中仙绘画时的波动,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嘴唇动了动,想要呵斥画中仙住手,但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因为,在丹夫子看来,如今身在咫尺间的画中仙,好似与他间隔了千万里之远那般,遥不可寻了。
    只在那一瞬间,画中仙便进入了物我两忘的道境之中,故而给丹夫子的感觉是,似近非近、似远非远。
    画中仙脸上的神情,这个时候变得说不出的专注,专注的让人不忍心去干扰他。
    丹夫子便不忍干扰。
    他想要阻止画中仙继续绘画,怕他因心血消耗太多出问题,但他看画中仙那样专注的样子,实在是不忍。
    他已掏出好些个宝丹,平日间随便一枚这种皇级宝丹拿出去,就会拍卖出一个天价,此刻被丹夫子一股脑拿出好多来,就像是不要钱的石头子般攥在手中。
    丹夫子已经做好了准备,画中仙只要坚持不住败下笔来,他便将手中的丹药一股脑的塞入画中仙嘴里。
    在他丹夫子面前,哪怕是登时死去的人,只要还有一丝残魂在,他都有办法给他弄活过来。
    自然不会放任画中仙在他面前出事。
    毕竟是来帮古坏的。
    这也是丹夫子,不忍心打扰画中仙的一点原因所在,因为他有足够的底气,可以保住画中仙。
    同时,丹夫子心里面,其实也有一点小期待的,他期待凭画中仙这一手超凡脱俗的画技,究竟能否画出属于大帝的神韵!    以丹夫子的眼界而论,自然明白画中仙所画之物,并不是死板的“死物”,而是有灵魂、有神韵的“活物”。
    若是,画中仙只挥笔画出了,某一尊大帝的形态面貌,却不具备大帝神韵,那就是像纸糊的一样,哪里会具备什么杀伐力,更不用说进入画卷中去征伐了。
    所以说,在丹夫子看来,以画中仙的画技而论,既然可以挥笔画出,定然是具备神韵的,就好像他出手的丹药,必然都是精品一般。
    所以他心里的确有些小小的期待。
    但看画中仙,这一刻他的世界中只有他自己了,他的神情是那样的专注,他此刻的魅力是那样的迷人。
    随着笔锋翩跹而过,一道身影渐渐初具了轮廓,缓缓的时间流逝,待到他为人影描眸的点睛之笔落下时,他的身上陡然起了一道磅礴的气势。
    同时,他浑身的精气神都像是随着挥毫的点睛之笔落下…被抽空了一样,原本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这个时候竟然有了一丝的透明感,就像是白里透红那般,但他白里透的不是红还是白。
    人的眼睛最为传神,观一副画人的正面画像,首先你要看画中人的眼睛,眼睛传神那就说明是一副好画了,眼睛具备神韵那便是一副“有血有肉”的绝世画像了。
    所以,画中仙最后的两笔,是点睛之笔。
    可现在,他只是点了一个眼睛,至于有没有点好,有没有具备神韵,当要点出另一个眼睛后,才可以看出。
    一副画,一副绝世好画,不容有一点瑕疵,有些瑕疵的画还可以叫绝世好画吗?
    画中仙很快开始点第二个睛,他对他自己现在状况完全恍若不知了,哪里知道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所以,他注定会失败,一个具备大帝神韵的大帝画像,岂是那么好画的?
    他神情专注的,点那人形第二个眼睛之时,笔尖还未触到那空洞眼眶,拿笔的那只手,便不可遏制的一抖,毛笔径直掉落。
    眼疾手快的丹夫子,一把将掉落的毛笔接住了。
    同时,画中仙的身子宛若触电一般,开始剧烈的抖动……口中更是不可遏制的喷出了一口精血,喷在了面前绘画的人形之上,直接将凌空绘画的那副独眼人形画像,喷散了。
    而他人,就像是面条一样,软软的倒了下去,他的脸上神情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带着浓浓的思索与专注。
    丹夫子扶住了,栽倒下去的画中仙,疯狂的为之注入精纯能量的同时,还掰开了画中仙的嘴巴,一些天价丹药不要命的往画中仙嘴巴里塞。
    半晌后,画中仙浑身都在喷薄浓郁的精气,口鼻间更是喷出了精粹的霞光,他的气色已经好了一些。
    “你不要命了!”
    见画中仙有了好转,丹夫子没好气的呵斥道,刚刚那种样子的画中仙实在太可怕了,堂堂顶级皇道修为都亏损成了那个样子,怎么可能不让人感到害怕?
    “无妨。”
    这个时候,画中仙的神情上,已经没有了那种思索与专注,又变成了开始那样,对什么东西都不上心的随意,很快他便从盘膝状、随意的站了起来。
    然后随意的挥了挥笔,画中又一名强大的皇道修士,被彻底收割了性命。
    看着脚下这张惊心动魄的泼墨画,画中仙眼中又发出了灼热的光芒,就如同是看见光着身子的绝世美人一般,他连一点时间都不肯放过,哪还有时间盘膝调整啊,立刻兴致勃勃的拿着笔,开始在泼墨画卷上指点江山。
    看着渐行渐远、兴致盎然的画中仙,丹夫子眼中的流露出了一种很奇怪的目光,他又看了看被困在画中的那些画中人。
    画中仙与画中被困的那些人,究竟谁才是…画中人?
    丹夫子心中一叹,他没有答案,接着追上了画中仙,强行给画中仙又塞了一口丹药。
    看着淡笑着的画中仙,吞服丹药之际还不忘,挥动手中笔那种样子。
    丹夫子突然想到了,有人说过的一句话,“性痴则其志凝,故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
    艺痴者技必良。
    这句话用来形容画中仙再好不过了。
    他之所以,有如此高超的画技,是因为他对绘画之艺,早已痴迷了。
    相对于,那些堕入波澜画卷中的画中人而言,痴迷画之艺、画之技的画中仙,看起来更像是沉浸在自己画作中的一个,独一无二的画中人。
    比那些堕入画中的人们还像画中人的一个画中人!    丹夫子在感叹画中仙,但他又何尝不是被别人所感叹的人?
    他与画中仙、剑中仙、酒中仙,其实都是一类人——痴人!    丹夫子痴迷丹道。
    画中仙痴迷画道。
    剑中仙痴迷剑道。
    而酒中仙所痴迷的酒道,似乎是最复杂最悲哀的。
    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超脱?
    还是自醉酒中仙,笑对万家人烟的坦然自若?
    亦或者是眼看人尽醉,何忍独为醒的无可奈何?
    “我颠颠又倒倒好比浪涛,有万种的法术付之一笑,我一下低、我一下高,摇摇晃晃不肯倒,酒里乾坤我最知道。”
    “江湖里闯名号、从来不用刀,我不用刀,千钧的重担、我一肩挑,我一肩挑,不喊屈我不求饶,对情义我肯弯腰,酒中仙好汉一条。”
    在酒鬼老头,将一众皇道修士,扔进画卷中后,便捏着酒葫芦,一步三晃,边晃边饮,还哼着小曲,朝远方那名爆发出火海,无限接近帝级巨头的,那名帝国大能走去。
    另外还有一团,讳莫如深的气息,始终不为所动的,栖息在原地。
    哪怕是帝国大能都爆发了。
    那团气息依旧不为所动。
    而这个时候,一步三晃间,走来的酒鬼老头,已经与帝国大能交手了。
    若说,这位帝国大能是无限接近帝级巨头层次的大能了,那么酒鬼老头与之也是不遑多让的。
    三仙之中,酒鬼老头的修为,无疑是最可怕的,但他的岁数也是最大的。
    酒道……听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不就是一个爱喝酒的邋遢老头子嘛,鬼知道他怎么这么厉害的。
    好像还真的将酒,这个东西,绵延成了一门道,诸如剑道、刀道、画道、音道…那般的道!    也许是从酒中,悟出了什么道理,就好像是众人皆醉我独醒那般的超脱。
    也或许是其它。
    当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后。
    并不是修炼上法门,或者是吐纳法、功法、天地造化物等东西可以蹴就的了,而是要靠领悟力,对天地的领悟力,对世间万物的领悟力。
    或许,便是酒带酒鬼老头入道,让他拥有了一种对天地万物的独特领悟力,走出了一个属于他的大道。
    唯有这样的人物。
    才能走到最后。
    最后那种存在,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道,这便是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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