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匕首,具体属性我已经忘了,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贝鲁斯获得的这把武器,肯定有着特殊的作用。要么能快速杀死游戏里的怪物,在和较上层玩家的交易,中赚到比较多的差价,而且很可能是直接用联盟币交易的;要么就是能把游戏里的装备带进现实中。
    根据我个人的经验,我更加倾向于前者。
    因为贝马城周边,并没有可以让贝鲁斯做线下交易的渠道,而且如果是后者的话,以他的背景,很容易就会被人黑吃黑,恐怕早就连命都没了。
    我们的情报人员,花了很多时间也没能查到贝鲁斯在游戏中的交易数据。只查到所有关于他的交易数据,在今年的三月初就被全部删除掉了。
    而且就在这些游戏数据被删除的同一天,你猜猜看,还发生了什么了?”
    耿江岳说到这里,又向韩明明提出了问题。
    韩明明这次变聪明了,皱眉问道:“他本人也出事了?”
    “对。”耿江岳很利落地往下说道,“在贝鲁斯的游戏数据被删除的同一天,他被德玛西恩大道警察局的人,抓进了警局,关了大约十二小时后,又被送进了贝马城主城区的路西法尔德教堂。这座教堂,是贝马城十二座国家级教堂之一,平时很低调,只对医疗、科研和学术界人事开放,主持一些日常的祈祷工作,还有安排婚礼、葬礼和洗礼。
    但暗地里,这座教堂真正的面目,却是贝马城第八特工处的直属机构之一,主要只责任做一件事——灵魂剥离术。知道什么是灵魂剥离术吗?”
    韩明明摇摇头,却又说道:“不是特别清楚,不过好像有听说过。”
    耿江岳直接解释道:“灵魂剥离术,剥离的并不是灵魂本身,而是附着在灵魂上的本命物,比如说本命灵能武器,本命灵能装备,本命守护神兽,等等……”
    韩明明顿时惊道:“所以那个孩子是……!?”
    “没错。”耿江岳道,“如果不出意外,贝鲁斯在游戏里获得的装备,一定是被强行剥离了。根据海狮城情报部门的调查,贝鲁斯被从路西法尔德教堂送回家后,就一直没有再上机,对于他们那样的家庭情况,他不可能这么做,除非他失去了上机的能力。
    而且灵魂剥离术,是一种对技术要求非常严格的技能,在施术过程中,稍微有点差池,就会对被施术者造成难以逆转的损伤。而贝鲁斯从被送进教堂到被送回家,中间只间隔了不到一个小时,按道理,这个施术的过程绝不至于这么快。可以想象,一定是那些施术者过于心急,所以根本就没考虑到后遗症的问题,只是尽快把那件武器或者装备从贝鲁斯的灵魂中剥下来了事,反正就算出了事,也不可能有人会替贝鲁斯出头。”
    “妈的……一群畜生!”韩明明代入得有点厉害,听得咬牙切齿。
    耿江岳很冷静道:“我猜类似的事情,应该也不是一两回了。几年前我还是个弱鸡的时候也差点被这么处理掉,只是刚好遇上几个做人有底线的军官,才运气好苟了过来。”
    韩明明着急地追问道:“那然后呢?贝鲁斯是怎么变异的?”
    耿江岳道:“这其中的细节,已经无从查证了,我们情报部只查到极冬节过后,贝鲁斯的母亲又开始出去卖身,然后在二月初的时候失踪了好几天,最后尸体被发现在一个臭水沟里,都泡烂了,是贝鲁斯的外婆去认领的。他母亲死后,他哥哥去德玛西恩大道警察局和路西法尔德教堂闹了两次,二月底出车祸死了。
    接着大概是家里一下子没了顶梁柱,他哥死后没几天吧,他家就被人破门而入,被抢走了不少东西,一个老人被打死,他最小的那个妹妹也被人抢走了。家里人报了案之后,警察也只是去走了个过场,什么交代都没有。家里就剩下三个老人和两个小孩,还有当时可能已经连戴头盔上机的能力都没有的贝鲁斯……
    我猜想,贝鲁斯可能就是在这种极端的状况下,精神终于到了临界点,最终产生了变异。变异的能量,就来自于他们社区内所逸散出的,生产脑波电能源所产生的逃逸灵力。”
    韩明明突然眉毛一挑,问道:“幻想现实假说?”
    耿江岳反问道:“不然你还有更好的解释吗?”
    韩明明安静了几秒,问道:“就不能是怪物附身之类的原因吗?”
    “怪物附身?”耿江岳呵呵一笑,“你知道上一次我看到这么厉害的怪物,是什么时候吗?七年前,幻灵界,三百万按现在的话说,起码是恐慌级、屠城级和灭世级怪物组成的怪物大军,那支军队里头,有那么几只还算有这种能耐。
    多尾这种怪物,已经超出当时那些怪物的水准太多了。
    三五年第一届真人实战职业玄秘联赛的那只多尾,是曾及第变异的,贝马城国家队前任队长,全球公认的在年轻一代中不输乌贼和老鹰的人物。如果真有怪物有这种能耐,它干嘛要附身在一个灵力值只有九十六点的小孩子身上?”
    韩明明被耿江岳说得无言以对,同时也对曾及第失踪之谜的答案,感到无比的震惊。
    “多尾、怨灵、幽影,这些新型的超玄体,十有八九,都是人类所幻化。我忘了是三五年还是三四年,我那时候就已经在贝隆城,见过一个小女孩变成类似的东西。其实那个小女孩更加可怕,她的攻击方式,是有自主逻辑的,甚至以我当时的实力,都无法直接消灭她,只能通过某种迂回的办法,才将她的灵魂给净化掉。
    相比之下,多尾这种怪物,对我而言,处理起来反倒还比较简单。
    这三个月,我在全世界跑了一大圈,处理了几十件类似的案子。全球超玄体事件的发生频率,已经达到七八年前的好几倍了。很多案件,可能根本就没有来得及上报,或者已经被各国政府所隐瞒。东华国那边,李太虎三天两头在乌木兰和日格桑两座城市之间到处跑,我想如果都是寻常的小案子,根本用不着他长期驻扎在东华国西部。以东华国的军事实力,普通的感染危机或者怪物袭击事件,当地警察就能处理,何必李太虎亲自动手?”
    韩明明忍不住打断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耿江岳沉声道,“任何情况的发生,都不是无中生有的,都是有其根源的。两千年第一次幻灵界生物入侵,原因是脑波电发电量达到当时的峰值。三百年前,第二次幻灵入侵,是因为希伯帝国和东华帝国被推翻后,脑波电能源技术和超级大楼技术得到大发展,脑波电能源发电量再次达到另一个峰值。
    二十多年前,所谓的第三次幻灵生物大入侵时,或许里面存在一定的人为原因,但我认为还是脑波电发电量再次提升的原因比较大。而现在,根据海狮大学幻灵研究学院的调查,全世界现在的脑波电发电总量,已经是二十年前的八点四倍,这已经不能叫峰值了,这根本是甩开以往脑波电发电量一个时代。超玄体的出现,不是偶然现象,也不是什么怪物进化,而是脑波电能源本身,就像是一种催化剂,能诱使怪物和人类,都发生某种意义上的变异。”
    “不对,说不通。”韩明明坚持道,“你的这个说法,跟天京大学的主流意见完全不一样,根据天京大学幻灵学院的统计学调查,怪物的变异率和脑波电发电量根本毫无关系。”
    耿江岳不由冷笑道:“扯特么的蛋,最近七年天京大学的每一份报告,老子全都看过,根本就是在忽悠高考数学连满分都拿不到的文盲。
    我把他们调查的核心数据摘出来,看到的结论恰恰相反,怪物的变异率和全球脑波电的发电总量,恰恰是强正相关的关系。而且不仅是发电总量,更关键是发电密度。人口密度越大,超级大楼密度越大,脑波电发电机密度越大的的地方,超玄体的出现频率就越高。
    现在全世界超玄体事件发生频率最高的地方,不是别的地方,恰恰就是天京市、贝马城和圣约翰彼得堡这三座城市,天京市有唐威在,你们当然感觉不出来,圣约翰彼得堡是十三家族的老巢,暗地里像米高佐敦那样的高手,最少也有个三位数,加上装备先进,勉强也还能搂住,可是贝马城……你看到了,按现在的局面,一年两年之内,早晚是要出大事的。”
    韩明明却还是有点无法相信,说道:“贝马城的情况确实是实情,不过……这个研究也不光是天京大学在做,全世界的大学和相关机构,总不能全都睁眼说瞎话吧?”
    “小韩,你这是被体制的力量给蒙蔽了啊。”
    耿江岳沉声道,“全世界的大学和科研机构异口同声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理吗?你觉得是那些坐在实验室里看数据的人更明白这件事的缘由,还是我这种整天跟怪物打交道,有着将近十年驱魔经验的老手,更知道事情的真相?”
    “但是……”韩明明还想反驳,却被耿江岳打住。
    耿江岳对欲言又止的韩汉明道:“没有但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图什么对不对?我告诉你,他们不是图什么,而是必须这么做。
    现在超级大楼的修建,是上下同欲,上,全球电力集团要维持和强大他们的统治力量,就必须进一步扩大超级大楼和脑波电能源的发电规模。东华国刘洲成一派人,做梦都想梁光斗和荀继新这一脉断掉,再也不要出头,现在他好不容易靠着民意坐上这个位置,你猜他会怎么处理这个问题呢?你爷爷,准将已经当了七八年,照理说,几年前荀继新下来之前,怎么也该让他晋升少将的吧,可是荀继新连这点都没能做到,可想而知,多能派所遭遇的阻力有多大。
    你爷爷和荀继新尚且如此,那些大学里的教授,那些科研人员,他们但凡还想过点好日子,就只能顺着单能派的意思走。上面让他们说脑波电很安全,他们就能证明脑波电能源是全世界最安全的能源,上面让他们说可控核聚变垃圾,可控核聚变就是全世界最垃圾的能源。如果哪天上面让他们证明吃屎有益身心健康,他们也得照做。
    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时代,国家养着科学家的用处是不一样的。遇上好时候,科学家才是科学家,遇上不好的时候,科学家就是国家的喉舌。
    科学家也是人,科学家也需要生存,科学家也有家人需要养活,所以别特么那么天真的相信,科学家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你都不见得知道,他们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更不用说,现在不光是上面逼着那些研究人员撇清脑波电和怪物之间的关系,底层的老百姓,也恨不能那些研究人员多出来辟辟谣。
    因为只有这样,世界上那些到现在都还生活无着的人,才能住进新的大楼里,日子才能过得下去,那些已经住进大楼里的人,他们的内心才能安宁,才能战胜内心的恐惧。
    社会的稳定,很大程度上,就依赖着这些研究报告。
    这种时候,科学本身到底科不科学,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们需要全世界最聪明的脑袋,出来为这个世界的发展方向背书,人们需要这些全世界最聪明的脑袋,带给他们安全感,人们需要这些全世界最聪明的脑袋,带给他们实实在在的好处。不然的话,这些聪明的脑袋,就会被时代的铡刀,一颗一颗地砍掉,直到某些还不想落地,说出人们想听的话。”
    韩明明被耿江岳这番话,说得目瞪口呆,不禁浑身汗毛竖起地问:“可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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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耿江岳挺起胸膛,浑身正气浩然地坦白道,“老子就偏要戳穿这个谎言,反正死的又不是我。他们能拿我怎么的?他们敢拿我怎么的?!”
    韩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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