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
    “怎么?”燕昊见安寒忽然皱眉,关心问道。
    安寒微微一愣。
    就在刚才,她似乎听到了一种呼唤。
    一道身影从她心间掠过,然而再去看,却发现没了踪影。
    “似乎有一道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安寒告诉燕昊。
    “是不是师父?”燕昊嘴角一抽。
    怎么说呢,他把安寒当师妹,然而安寒显然想要做他的师娘。
    这种事情,一时让人难以接受。
    但毕竟这都多少年了,燕昊也算是看开了,我辈修士,追求的就是畅通本心,而且安寒的意志,从来都很难改变。
    安寒摇头,“当然不是。”
    不过在眼底深处,安寒闪烁一丝滚烫。
    只要完成最后的任务,她就能前往阳极界,找到那个人。
    正所谓,山不来就我,那我便就去就山。
    她要亲手追到魏龙,在安寒心中,魏龙早已不是师尊了,而是一座必然要征服的山峰。
    “阴极界原本是阳极界超级势力妖魔山的底蕴宝地,也是那只领头老龙最大底气所在。”一旁的燕尘,接过话题。
    此行不仅是安寒、燕昊,还有戴着面具的燕尘。
    三人已不在阴极界的真实界域,而是来到了苦海。
    自从界域沟壑填平之后,苦海也发生了改变。
    那些恐怖的绿毛怪物消失,苦海也出现了生物,全部都是黑煞怪物。
    苦海是阴极界和本源之海的交汇点,本身蕴含着机缘和挑战。
    苦海被绿毛怪物破坏的生态,正在渐渐回归。
    黑煞怪物会攻击闯入苦海的强者,
    而因为它们是从界域本源诞生的怪物,其血肉能够直接增幅肉身。
    修士可以和其战斗,若是灭杀了黑煞怪物,就可以用来增强自身。
    同样,若是技不如人,黑煞怪物也会撕碎了进入苦海的修士。
    苦海超脱,原本就是肉身横渡,充满考验。
    只是之前因为绿毛不详浸染,出现了错乱。
    如今在一点点回归正常。
    苦海是界域本源和本源之海的交汇地带,如今黑煞远超赤霞,所以怪物多是赤霞怪物。
    也许有一天,苦海也会诞生赤霞生物。
    此刻,安寒、燕昊、燕尘,三人在苦海中行走。
    一些才刚刚诞生的黑煞怪物,见了他们三个,就如同见到了天敌,躲在苦海深处,瑟瑟发抖。
    一行三人也没有去寻刚刚诞生的黑煞怪物的麻烦。
    这些怪物,是苦海生态重要的一环。
    它们的出现,意味着阴极界正快速恢复。
    “最近这段时间,那头老龙,一反常态和我们耗下去,互相试探。这应和妖魔山有关。
    随着金身雷劫、不灭金身雷劫快速恢复正常,时间站在我们人族这边。”燕昊不再纠结之前的话题,转入了正事。
    “只考虑阴极界的因素,时间在我们这边。若是加上场外因素,那就不一定了。
    妖魔山的支援随时能来,到时候变数会很多。”燕昊继续分析道。
    安寒也是颔首,“有了领头老龙提供的信息,妖魔山第二次支援一定会确保对我们的碾压态势。而且我不日就要超脱了,要把变数抹除。”
    “不再等一等了么?”燕尘问。
    这个问题,很关键。
    安寒是如今阴极界人族三大巅峰之上的强者之一,是非常重要的镇压战力。
    而且安寒的杀伐惊天。
    安寒、燕昊、燕尘三人中,也只有燕昊能在杀伤方面,胜过安寒一筹。
    之所以如此,还是燕昊持有圣皇之剑。
    然而即使加上圣皇之剑,也只是杀伤上强过,在杀意、杀心方面,燕昊还是比不上安寒。
    安寒的功法和心性决定了,她走的是天下有敌道路。
    杀伐之强,冠绝天下。
    至于燕尘,战力倒是足够,然而杀戮不是他的长项。
    三人也是抗衡荒兽一族的绝对主力。
    正是巅峰之上战力,超过荒兽一族,才能抗住甚至反杀荒兽一族。
    所以安寒的存在很重要。
    在这场战争中,非常重要。
    “我必须超脱了。”
    安寒早已下定了决心,“而且,我的实力也无法让我再等下去,这天地的法则已经隐隐对我排斥了。”
    燕尘见此,没有再多说。
    这个问题燕昊也问过,然而安寒超脱之心,早已坚若磐石。
    在安寒心中,人族的毁灭,又与她何干?
    若不是人族疆域,是魏龙开拓的功业,也许人族早已成为她修炼的养料了。
    “在我超脱之前,毁掉跨界域大阵,那么变数就消失了。
    即使妖魔山再次建立通道,所需要的时间,也不短,足够人族成长。”
    安寒三人此行的目的,就是毁掉妖魔山建立的跨界域通道。
    将人族和荒兽一族大战的变数抹去。
    三人的谈话,看似用了不少时间,其实不过只是几个瞬息。
    “我们刚刚和荒兽一族打过一场,按照最近的战况,我们消失一会,并不会引起领头老龙的怀疑。”燕昊道。
    安寒超脱事关重大,安寒也提前告知了燕昊。
    燕昊早在几个月前就得到了消息。
    随后几个月,燕昊下令不断降低和荒兽一族试探的频率。
    一方面试探那头老龙的反应,那头老龙不着急,就说明已经呼叫妖魔山支援了。
    另一方面,也是制造一种习惯性试探的假象,为毁掉跨界域大阵做准备。
    “经过上一次强力对碰,以及最近的试探,荒兽一族纯血荒兽只剩下四十只,而人族的金身强者剩余八十九位。
    荒兽一族古老纯血仅剩十五只,而我们还剩余八位。”燕昊如此说。
    最近的试探,荒兽一族再次损失了八位纯血。
    至于古老纯血,死去了十七,超过了半数。
    其中五只没渡过雷劫的全部死去。
    随着战斗的深入,那些古老纯血,再也没有了一开始的谈笑风生。
    事实证明,阴极界不是他们的试炼场,而是一场生死之战。
    至于人族,七大超级势力之主,死去了三位,包括阴极界百宝阁之主。
    原本人族安寒、燕昊、燕尘三位,再加上七位超级势力之主,才十位。
    不过雪神王几经战斗,已经证明了自己拥有独自和古老纯血抗衡的能力,也位列巅峰。
    若是安寒超脱,那么人族巅峰战力,会降到七位。
    相比于古老纯血的十五之数,少了一半还余一个。
    然而只要是毁掉了妖魔山建立的界域大阵,给人族缓和时间,即使巅峰战力差距过半,人族依然有信心战而胜之!
    轰!!!
    安寒、燕昊、燕尘三人速度很快。
    这就是一场奇袭,直接前往苦海深处。
    燕昊放开感知,“妖魔山建立的跨界域大阵主体在阳极界,阴极界只有一个呼应的大阵节点。
    我献祭了自身不朽宝骨,已经和界域本源联系密切,那节点即使隐藏的很好,但我能捕捉到。”
    妖魔山布置的跨界域大阵,主体不是他们所能触碰的。
    但只要毁掉一个节点,让其无法定位阴极界,而阴极界本身在不断上升,不断改变位置。
    等到妖魔山重新建立通道,留给人族的时间就有了。
    ……
    阴极界。
    大荒深处。
    刚刚结束战斗的领头老龙,正在鼓舞气势,“人族已经放松了警惕,他们以为熬过了我们的打击,就会有喘息之机,那都是做梦!
    我已经向妖魔山求援,这一次的援助,规模会很庞大,足够直接碾压人族!”
    领头老龙表面激昂,实际上心中充满烦闷。
    荒兽一族死去的强者不少,特别是跟随他一同前往阴极界的同伴。
    不说其中感情,仅仅是这些人的死亡,就直接让他未来惨淡。
    即使控制住了阴极界,也不过是将功赎罪。
    而这一切的原因,就是安寒和燕昊两个超规模的战力。
    安寒的疯狂杀伐,以及燕昊关键时刻的疯狂,无论是破坏了他想要以界域本源打击人族的计划,还是在之前战斗中,一个人抗住多位古老纯血,还实现了反杀。
    安寒和燕昊两个人都强大的可怕。
    领头老龙压下心中的种种想法,高声道:“这个时间会很快来临,人族只是无根之水。
    阴极界是我们妖魔山的底蕴宝地,绝不会变!这一点......”
    正说着。
    啪叽!
    领头老龙身上发出一声脆响。
    一枚藏在老龙龙鳞下的玉环,碎成了两半。
    而后似乎失去了所有玄奇,从他的龙鳞之下滑落。
    来到了阴极界,因为界域法则压制,很难化形缘故,领头老龙会把一些,无法放入空间器具的特殊物品,放在自己的龙鳞底下。
    “不!!!!”
    “谁!!!!!!”
    领头老龙扬天咆哮,狂怒非常。
    这个玉环并非什么神兵,而是一种特殊器具,能和跨界域大阵取得联系。
    若是妖魔山的支援到来,领头老龙能通过玉环提前感知。
    当然,若是跨界域大阵受损,这玉环也会有所感应。
    玉环先是裂成两半,随后滑落。
    一只睚眦伸手去接,只见那碎成两半的玉环,化为了玉粉,随风飘舞。
    “额?”
    睚眦的爪子尴尬的停在了半空。
    领头老龙冷冷看了那头睚眦一眼,却也知道现在更重要的是前去查看跨界域大阵发生了什么变故。
    跨界域大阵的地点很隐秘,落在阴极界的也只是一个节点而已。
    为了保密,领头老龙甚至都没安排人镇守。
    会不会是那些黑煞怪物?
    领头老龙不敢肯定,也许是最坏结果......
    “随我前往苦海!”领头老龙果断下令。
    ******
    本源之海外层空间。
    两道身影正在相互追逐。
    前面的是黑毛绿毛夹杂,不似人的恐怖怪物。
    正在疯狂逃遁。
    而在后面则是一个威严伟岸,目光似乎能看穿本源之海的中年道人。
    前者正是之前在北冥洲现身的黑绿怪物。
    此刻,虽然急速逃走,但是心中却有几番畅快。
    追逐黑绿怪物的是真武天帝,天庭之主,阳极界最强者。
    也是一手断绝飞升之路的存在。
    “真武小儿,变数已经死亡,阳极界将没有任何希望。
    你不赶快为自己飞升早做打算,却来对付我,你真的想万世沉沦么?”
    黑绿怪物还有心情调侃真武天帝。
    黑绿怪物的目标是解决变数。
    现如今变数解决了,面临真武大帝的追杀,是他需要承担的代价。
    代价在黑绿怪物承受范围之内。
    “我到底该叫你什么,太玄老人,还是仙路清道夫,或者某一位存在专门解决肮脏事的可怜虫。”
    真武天帝厉害的可不止一身惊天地泣鬼神的修为。
    “像你所做的工作,原本是很愉悦的。
    清理清理本源之海最外层的界域,那些是上一个轮回的失败者,他们的文明已经腐朽。
    清理他们,收回能量和法则,这是为了整个本源之海的循环。”真武天帝的语气微妙。
    黑绿怪物忽然闭嘴了。
    真武天帝一边追逐,一边继续说着之前的话题,“可是有一天,你服务的那一位,似乎看到了一丝机会。
    一丝彻底打开本源之海深层的机会,只是需要大量的能量和规则。
    所以,他不仅让你清理最外层空间的界域,连同外层空间也要一并清理。”
    “慢慢的。这份工作,就不再那么愉悦了。
    你要把很多不在沉沦,甚至还在上升,能够成长为文明,甚至本身就是为文明分支的界域清理掉。”
    “一些上个轮回的失败文明,他们存在原罪。
    因为他们也曾经成功,也曾征战本源之海深处,也曾将很多界域,很多文明覆灭。
    所以当他们失败的时候,也应该遵从规则。”
    “但我们未曾胜利过的文明,未曾尝试征战本源之海深处的界域,身上没有原罪。
    我们无需为了万古仙路开路,同样,你也没有任何理由,来清除我们。”
    “我观察过你。
    当你清理所谓变数,清理某些界域的时候,喜欢哼歌。
    也许那首歌是本源之海中层空间,其中某个文明的歌谣。
    只是原本愉悦的你,现在是否愉悦?”
    真武天帝的话语平平淡淡,却又带着某种深意。
    “我很愉快!”
    黑绿怪物迟迟才回应。
    仿佛为了表示坚定,把“愉快”两个字说的很重。
    “是么?吞掉那么多人的身份,承担那么多的因果,甚至还把我的暗面也吞掉了。
    你真的愉快么?
    你是出于恐惧才把我的暗面吞掉的吧。
    这样你我生命就会相连,也许,这正是你所存在的文明的特点。
    但不要忘了,也因此,我能感受到你的心。
    你原本只是一个按时给本源之海处理脏东西的清道夫。
    你那时候所做的一切,是在优化本源之海。
    你只是让有原罪的界域进入永世的沉沦,你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现在,你却深入一个又一个界域,人为的将不该沉沦的界域沉沦。
    你的工作若是愉快的,为何你的因果越来越重,甚至,连你自己也变成了怪物一般的存在呢?”
    吼!!
    黑绿怪物的脸,忽然拧成了一块,狰狞抽拉着。
    而后发出一声不人不鬼的叫声。
    整个人以更快的速度向前飞遁。
    “何必再逃呢?我们本身就是一体的,你吞掉了我的暗面,也该还回来了!”
    真武天帝目光淡淡望着这一幕,保持匀速。
    黑绿怪物那狰狞可怕的面孔,渐渐恢复正常。
    然而他的内心深处,却激荡不已。
    有无数杂音乱成一团,他的心,似乎乱了!
    ******
    阳极界。
    道门。
    魏龙还活着,让洪武很失落。
    然而失落归失落,听话还是要听话。
    “这一次的事情,也算给我敲响了警钟。”
    洪武吃一堑长一智。
    目前来看,想要干翻魏龙根本不可能。
    仅仅是一具分身就能打爆那么多人,最后还引来了界域公敌出手,才将那分身击杀。
    这种可怕的实力,洪武觉得短时间内,没有翻盘的可能。
    “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听话,再慢慢等待时间。”
    洪武忽然觉得听话也不错。
    至少魏龙很大方。
    即使龟甲缚不太好看,但好用啊。
    九龙印记奥妙无穷,直到此刻,还未参透。
    ……
    道门秘境深处。
    魏龙在沉思。
    “三身术,再加上突破先天道体境界,果然让我的实力,有了质的飞跃。”
    魏龙仅仅以一具分身,就足以碾压先天道体境界中的强者。
    北修联死去四位先天道体,包括盟主陆风,原本六位先天道体,仅剩两位。栖凤山、诸神会也好不了哪里去。
    栖凤山只有火凤大尊逃走,诸神会仅有大力牛神族族长牛犇逃走。
    也只有十大道宗之主这样的存在,有着大量秘法,以及仙器,才能勉强抗衡。
    也仅仅是抗衡。
    若是真豪道人一行人,逃的不够快,最后也只有死路一条。
    “而这仅仅是一具分身,若我的分身和本体齐出,而每一个存在都能消耗九龙道袍的龙影再次分化九具分身......”
    魏龙仅仅是想一想,就觉得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倒是黑绿怪物有些强的出乎预料。”
    魏龙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眉。
    一具分身出手,以三身术的特点,也能有很大发挥空间。
    但依然无法抵抗黑绿怪物。
    “唯一的信息,是他无意间透露的东西。他并非不死,只是想要杀他,需要一些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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