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能发芽吗?
    萧炎万万没想到这俊美妖异的神秘男子,居然会朝自己问出这么古怪的一句话。
    几乎下意识地,他就想顺着对方那摄人心魄的眸光,开口回应:
    “石头能不能发芽?自然是不…”
    “收声!”
    然而他还未说完那个答案,一旁飘着灵魂体的药尘,便立马发出一声爆喝。
    这一道阻拦之语,竟鼓动了体内的全部魂力,硬生生激起了层层冲涌气浪。
    轰轰轰!
    山洞之内刮起大风,将萧炎下意识地回答彻底掩盖。
    小小少年被自己老师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但他亦是心思活泛,立马合嘴不语。
    “石头能发芽吗?”
    可恶魔段真的目光,却丝毫没有被这突然掀起的疾风撼动一瞬。
    他依旧睁着眼,看着面前的萧炎和药尘,视线虚无,如同陷入了重重执念。
    刚刚因药尘魂力激起的疾风,霎时凝固。
    “…老师,这人不对劲…”
    萧炎抱着昏迷的云韵退了两步,额头上不自主地泌出了冷汗。
    他冥冥中的灵觉似有感应,方才若无药尘出口阻拦了他的回答,恐怕自身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莫要再出声,凝神定气!”
    药尘面沉如水,周身的魂力死死盘旋三尺之地。
    饶是他曾在斗气大陆略有薄名,也达到过斗尊的层次,可却被眼前的恶魔段真彻底震慑住了。
    那一句简单的问话,竟然让他升起一股心惊肉跳之感。
    而且眼下这人的状态,依旧只是毫无意识,仅是自身本能发问而已。
    “这是什么斗技?一句话语,便能令人沉沦不复?”
    药尘思索着往日见过的种种斗技法门,乃至一重重炼丹之术,可依旧没能找到应对当下场面的举措。
    从头到尾,他甚至都没有见到这个神秘人运转过一丝一毫斗气之力。
    这笼罩周遭的猩红能量,反而更像炼丹师运转的精神力。
    “石头能发芽吗?”
    然而等不及药尘多想,恶魔段真的目光,已是步步紧逼,彻底锁定了他们两人。
    似乎今日,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
    呜呜呜呜!
    虚空中的猩红血影,愈发快速地融入恶魔段真体内,可这一切依旧静默到死寂,令人毛骨悚然。
    他就这么看着药尘和萧炎,眼眸中的火焰光彩却没有随着血影的汇入而耀眼,反而愈发黯淡了。
    这个问题,似乎对他极为重要,若无一个答案,恐将陷入绝境。
    “你…”
    这一瞬间,药尘感觉自己的心神都开始被一股更庞大更疯狂的力量挤压,如果不再作出回应,魂体都要破碎!
    千钧一发之际,他倏地定住身形,盯着恶魔段真,道:
    “石头…能发芽。”
    石头能发芽,这便是药尘给予恶魔段真的答案。
    “石头能发芽啊…”
    恶魔段真看着回答完之后、魂体愈发模糊的药尘,轻轻点了点头。
    下一瞬间,他本是黯淡的眸光,开始亮了起来。
    “老师!”
    一旁的萧炎见到药尘身影模糊,立马焦急开口。
    而药尘也仅是虚弱地摆了摆手,魂体一飘,就兀自回了戒指内部。
    关键时刻,他盯着恶魔段真的眼眸,如同福至心灵一般答出了对方的问语。
    石头是可以发芽的。
    “他在立道…”
    进入戒指内部后,药尘的脑海中刚闪过这一丝念头,便因魂力不足,彻底沉睡了过去。
    “你到底做了什么!”
    萧炎见到药尘再没了声息,还以为遭遇了不测。
    他目眦欲裂,朝着静默不语的恶魔段真喝问。
    无论这神秘男子有多么强大,这一刻的愤怒已让萧炎彻底失去了冷静。
    “我问他答,仅此而已。”
    恶魔段真眼中的眸光越来越亮,虚空中的一团团猩红血影,也全然融入了体内。
    他没有理会一旁的萧炎,似乎因为药尘的那一句回答,整个身体都起了莫名的变化。
    轰轰轰轰!
    血神子演化的心灵之光,急速收拢。
    第四阶中期,彻底开启!
    “让石头发芽吧。”
    恶魔段真突然摊开掌心,那一块带着些许青苔的石子,便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
    【特殊类状态:基因锁第四阶初期(心灵之光进度51%...】
    【特殊类状态:基因锁第四阶初期(心灵之光进度63%...】
    【特殊类状态:基因锁第四阶初期(心灵之光进度75%...】
    轻灵朦胧的白雾围绕之间、三尺熠熠生辉的紫镜之上,那独属于段真的特殊类状态,正以一种极为快速的方式,从跌落到的百分之五十一急速回升。
    而段真盘膝入坐的身影,也渐渐不再狰狞狂暴,而是愈发的平静。
    最终,似是一声轻响,那镜面的内容,终于有了实质性的变化:
    【特殊类状态:基因锁第四阶中期(心灵之光进度圆满,心之壁凝聚完成)】
    轻灵白雾忽地一动,将紫镜上的内容抹除,旋即分化出一缕,托着紫镜飘摇坠入下层书柜。
    而就在镜子离开第三层书柜的瞬间,双眼紧闭的段真,睁开了眼。
    “立道之始。”
    段真的眸光仿佛闪过了一丝电光,瞳孔深处竟然印出了一块正在不断旋转的奇特印章。
    他看了看四周,长身而立,似是有所明悟。
    这番突破,他才对基因锁第四阶中期有了一个彻底的认知。
    从最初的超讯冲击,覆盖整个基因层面的狂暴力量苏醒,再到八十万亿细胞层面的极致痛楚,以及最后的一次本我明悟。
    三重玄关,方可叩开心魔。
    玄之又玄的心灵之光,实则在突破第四阶之初就开始影响修行者的一切了。
    恶魔段真最后的那一句问话,就是在坚定自己的内心,看清物质层面的本我。
    石头能发芽吗?
    按常理来说,自是不能。
    可当他看清自我、追溯一切潜意识念头根源时,却认为石头是可以发芽的!
    药尘当时看出了这一点,所以顺着话语回答了能。
    而萧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按世间常理来回答不能。
    所幸关键时刻药尘暴喝阻止,不然心里已经确定无疑的恶魔段真,若是听到了这声“不能”,将会燃烧起一切力量来证实此事。
    即便他此时,并无法让石头发芽。
    而心灵之光一旦暴乱,周遭几百上千丈将彻底化为一块焦土,药尘、萧炎乃至云韵,自然无从避免。
    “唯我唯一,这便是心灵之光,这便是心之壁…”
    段真感受着那种即便做不到,但内心深处却坚定不移的念头,心中总算对心灵之光有了深层次的体会。
    这是一种极致唯我的心灵力量。
    石头能发芽吗?
    我说能,就能。
    旁人若有异议,尽皆毁灭!
    正是有着这种在外人看来近乎癫狂般的偏执、霸道、乃至不可理喻、不可理解,方能铸造出绝强无比的心之壁。
    这种极致层次的心灵力量,竟让段真觉得丝毫不下于星河时代的心灵修行之路。
    外人看来如何偏执、如何霸道不可理喻,却是自己内心深信不疑,乃至一切力量的源泉。
    这股执拗、这股信念,便是心之壁的根本!
    “血神之光,还走到了我的前头。”
    段真突然一笑,踏步于第三层书柜之间,若有所悟。
    念头两分,同步无间,他与恶魔段真自然毫无分别。
    连分身都算不上,仅是拥有了两个视角、一心二用罢了。
    可没曾想恶魔段真却比自己更先明悟唯我唯一之路,心灵之光的浓郁程度亦是超出了自己。
    莫不是主神空间的肉身,在对应基因锁体系里会有特殊?
    思索片刻后,段真放弃了这没有头绪的疑惑,而是长舒了口气。
    下一刻,他径直退出了诸天之书的内部空间,从床榻上起身。
    推开门,庭院前有几块鹅卵小石,他便顺手捞起。
    此时正值阳光大好,丝丝暖阳光影映照在他的脸上,充斥着无尽的生机和希望。
    “让石头发芽吧。”
    段真捧着石头,轻声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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