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县衙公告栏前围了不少人。
    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摇头晃脑,先念了一遍布告内容,随之叹了口气:
    “唉,人心不古……也不知衙门是怎么想的,竟然让一个有污迹的人担任从捕头……”
    其实,一众百姓并不太关注谁担任捕头、从捕头什么的。
    反正都是三个字:惹不起,惹不起……
    但,人心易煽,加之有人好奇,便忍不住问:“宁秀才,别卖关子,这个姓孟的到底有什么污迹?”
    “对对对,快告诉大家……”
    有人混在人群中高声附和。
    要说这宁秀才,在临江县也算是个知名人士,大名宁不服,字不知。
    成日里一副怀才不遇的姿态,表面清高、自负,实则游手好闲。
    没事卖几幅字画,或是替人写写书信、诉状什么的混日子。
    有钱便去喝花酒,没钱便厚着脸皮去攀附富家子弟……
    转瞬间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宁秀才洋洋得意,轻摇折扇道:“据小生所知,这个新任的从捕头孟达,着实平庸的紧。
    这倒也罢了,关键是,此人在几年前曾抓了一个穷凶极恶的匪首,却不知何故又悄悄放了……”
    “哼,这不难猜,一定是收了黑钱。”
    “对对对,既然是匪首,金银财宝能少?”
    “太可恨了,衙门竟然让这种与盗匪勾结的人担任捕头……”
    “不行,咱们得找衙门论理……”
    一时间,群情激愤。
    其中,有心者有之,被煽动者有之。
    眼见收效不错,宁秀才心中暗喜,继续卖力煽风:“还有那个顾鸣,不久前竟被一个小毛贼一棍子敲晕……
    让这样的庸人担当班头,真的是可笑之极。”
    “宁秀才,你是读书人,你给大家拿个主意。”
    “对,大家伙拧成一股绳,找县令大人讨个说法……”
    这时,范建“正好”路经此地,站在人群外略微听了片刻,嘴角不由挂上了一丝笑意。
    ……
    午后。
    内衙议事厅。
    吴昆不露声色,手端青花陶瓷茶碗,轻轻吹着水面的浮沫。
    易石坐在下首,一副关心民间疾苦的语气道:“大人,下官无意中听到了一些传闻,关于今早的布告,一众百姓貌似颇有微词……”
    “哦?不知易大人对此有何见解?”
    “下官作为本县县丞,理当替大人分忧……
    听说,一众百姓之所以闹意见,主要是因为大人新提拔的两个捕快难以服众。
    特别是新任从捕头,据说当年还放走了一个作恶多端的匪首……”
    “有这样的事?”吴昆皱了皱眉,轻轻放下茶碗。
    “回大人,下官特意查了下卷宗,并无相关记录。不过,经风捕头与几个衙差证实,确有其事。”
    这么一说,吴昆倒也颇为重视,当即喝道:“来人,去传孟达过来,就说本官有要事询问。”
    “是,大人!”
    等人一走,易石却起身道:“大人,下官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先行告退。”
    “去吧!”
    不久后,孟达匆匆赶到。
    “属下参见大人!”
    “孟达,你如实对本官讲,当年放走匪首是怎么一回事?”
    孟达心里一惊……难怪,感觉今天气氛怪怪的,敢情有人在暗中搅混水?
    “回大人话,确有其事!”
    “什么?”吴昆拍案而起,一脸怒色:“你好大的胆!”
    孟达却不慌不忙,拱手道:“大人息怒,其实此事并无定论,否则,属下又怎能相安无事?
    实际上那只是一个长得很像的人,并非真正的匪首。
    故而,属下作主给放了。
    结果风捕头却大为震怒,说我不知变通……言下之意就是抓个替死鬼交差。
    此事已经过去几年,属下都差不多忘了……
    没想到,却又被人翻出来大做文章。依属下愚见,怕是有点狗急跳墙的意思。”
    听到孟达讲完缘由,吴昆轻轻敲着案几,沉吟了一会,不由点了点头:“嗯,你说的有点道理。
    不过,对方既然这么做,那就笃定你无法证实放走的不是匪首。
    再借百姓之口四处宣扬……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
    孟达犹豫了一会,忍不住道:“大人,属下以为,对方的目的恐怕不只是扳倒属下这么简单。”
    “呵呵,这个本官心里有数。”
    吴昆毕竟乃举人出身,自非那些不学无术,全凭花钱买官的县令可比。
    “行了孟捕头,正所谓人正不怕影子歪,做好你份内的事。
    如果本官所料不差,对方的花招应该不止这么一点……”
    “老爷,外面有人求见!”
    这时,一个丫环匆匆走到门口禀报。
    “果然……都有谁?”
    “回老爷话,有周老爷、刘掌柜、郑员外……”
    “嗯,去领他们进来。”
    等丫环一走,吴昆不由瞟向孟达,苦笑道:“本官刚怎么说来着?
    好了,你先回去。切记,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稳,勿要掉进对方的陷阱。”
    “多谢大人提点,属下告退!”
    ……
    月上柳梢头。
    院中,弥漫着一股子酒菜的香味。
    “达叔,别光顾着喝闷酒,正所谓借酒浇愁,愁更愁。”
    “你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痛?咱俩昨天刚刚上任,今天这屁股就烫得慌。”
    “不觉得啊……”顾鸣乐呵呵夹了口菜,慢慢咀嚼,细细品味。
    “达叔,凡事要分两面看。对手步步紧逼,也恰恰说明他们开始怕了……”
    “这时候是绝对不能退让的,你退一步,对方可能会进一丈……”
    “其实对方最终的目的并非只是为了扳倒我俩,而是要让吴大人明白一件事:强龙也难压地头蛇……”
    “唉!”
    孟达不由叹了口气。
    “你小子真是越变越聪明,但,光明白道理有什么用?”
    “问的好!”
    “达叔,还有一句名言要告诉你:世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那么,我们便从对方的利益着手,让他们相互猜疑,再起内讧,最后狗咬狗……”
    孟达也不傻,隐隐猜到了顾鸣的用意。
    “哈哈哈,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坏……”
    “对着月亮发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顾鸣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随后瞟向天上的月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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